建構自我又摧毀自我《雜生少年》
5月
20
2016
雜生少年(唐健哲 攝,心酸酸工作室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719次瀏覽
曾達元(自由業)

雜生一詞雖帶有貶意,暗示著肆意成長,但每個徬徨的靈魂都在找尋內心的出口。本戲由林靖雁獨角演出,非常實驗性質,若想欣賞劇情性的觀眾可能會稍不習慣,但表達邊緣少年的心境是本齣戲最卓越的地方,觀眾可以隨著每個段落感受到少年對於自我、家庭、生活、學校與社會的看法及態度,尤其表達內心的寂寞與欲動的反抗最是令人印象深刻。從觀眾入場時,播放類似廣播或電視的音樂、新聞、節目及戲劇對白,配合上少年望向某方並以節奏拍打紙箱,便慢慢地帶領觀眾走入一種喧囂的孤獨。

對於自我的存在的疑惑,是非常重要的主軸,在捷運上被阿伯辱罵浪費社會資源,在學校被老師同學視為擾亂秩序的怪異舉動,都暗示著少年渴望被注意。而當他細數眾名人丟掉的好筆時,背景不斷傳來的「好」聲,也像意味著希冀有一日也能得到他人的稱讚。少年不斷的自我對話,卻也與自己的言論爭辯,甚至思索到懷疑自己為什麼要知道這些,裝作不知道不就好了嗎?坦言內心是無比沉重,也想回歸到輕鬆的正常生活。

對路人展現熱情對話、關心與招呼,而社會卻冷漠地回應,這份隔閡使之最後只能和自己的影子嘻笑。下雨,影子不見了,少年問父親:爸,你有看到我的影子嗎?母親回:趕快洗手吃飯吧。這又是否暗示著大人們總缺乏認真聽孩子在說些什麼?我們的教育告示著,心底受到傷害,仍得一口一口將苦痛吞入,即使已經塞了滿嘴,還是得一次又一次的道謝。

本戲不斷的讓少年產生「爆炸」。形式上,灑落一地報紙碎片以及飄散反各項議題的標籤,再再呈現社會上的各項雜訊讓少年心緒難平;在台詞上,常常運用較為強烈的詞句,並讓演員多次遊走在精神瘋狂的層次,使整場戲幾乎處於高緊繃的狀態,若是能夠多安排緩和的節奏,會讓觀眾有時間消化所呈現的議題場面。另外,打手槍在本戲僅用來表現青年性慾的疏通,若能夠結合各種抑鬱,讓其用洩慾來得到釋放,或許更能表達心境層層推進後的最後解脫。

舞台上一個又一個的紙箱,暗示著少年成長內心所潛藏的種種,有些想被翻開,有些則想永遠收起。或許,這齣戲的表現方式過於意象,象徵性的表達也充斥在各個畫面與演員的行動中,但也因為這種開放性的思考方式,讓觀眾可以自行套入曾經的生命過程,去追憶那些曾經的煩惱。我們都可能是那些被歸類為邊緣的少年,正因為走過,所以更應多理解與關懷,讓少年雜生也能夠順利成長開花。

議題雖然沉重而令人沉鬱,但最後一句台詞:「我放了一個屁,沒體力了。」像是在嘲解少年時期的煩惱。引用尾聲歌曲的歌詞:「我坐在這裡看著時間流過」,或許等待青春過去,這些擾攘都可能得到釋懷或變得微不足道。

《雜生少年》

演出|心酸酸工作室
時間|2016/05/14 19:30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林靖雁的身體不只放置了劇本的字字句句,也強烈地必須重新審視自己,回觀自己的身體與內心。如此容易流於自戀自溺的創作狀態,林靖雁不只充分運用了舞台空間的特質,甚至創造出一種屬於個人的表演語彙,足以去說服觀看者。 (吳岳霖)
9月
09
2015
如果逝去的祖先如劇中的「猴子」般忘了自己的名字,我們如何重塑我們的身分?誰會像「小鳥兒」般唱起深沉又響亮的歌聲,把我們的靈魂重新喚醒,擺脫周而復始的詛咒?
7月
25
2024
表演所留有的諸多空隙,讓「遊戲」中大量的關係實踐尚保有一些與「戲劇」的展演論述相抗衡的能量。甚至於當「戲劇」的意義能夠透過身體擴展為對於現實的注視──如雖然身處奇幻的想像,但死亡的現實注定了主角與祖父的失之交臂──時,過去與現在的交替也可以成為解構歷史記憶中認同本質的批判性立場。
7月
19
2024
《清潔日誌 No._____》無疑是一齣具有積極正面的社會戲劇,導演以「類紀實」的手法來呈現這些真實存在於社會的故事,並期許觀眾在觀看時都能夠「感同身受」所有角色的情感與生活。但也正因為這樣的演出方式,使觀者在觀看時不免會產生一種蒼白的無力感,究竟經歷過後所喚起的情感能夠改變何種現況?
7月
18
2024
烏犬劇場標榜以劇場創作作為「行動研究」,因此這個演出某種意義,是反映劇團對戰爭的研究思考,一年前即開始著手田調,半年前產出劇本,不斷進行修改;因此文本背後的史實資料相當豐富,即使取其一二稍加揭露改寫都已是現成題材,但烏犬劇場不願直書事件,堅持「戲劇轉化」,以意念、情感去「附身」穿越劇場敘事,刻意淡化事件的因果邏輯。
7月
16
2024
但是,看似符合結構驅動的同時,每個角色的對話動機和內在設定是否足夠自我成立,譬如姐夫的隨和包容度、少女的出櫃意圖,仍有「工具人」的疑慮,可能也使得角色表演不易立體。另外,關於家庭的課題,本屬難解,在此劇本中,現階段除了先揭露,是否還能有所向前邁進之地呢?
7月
11
2024
從《神去不了的世界》來看,作品並非通過再現或讓歷史主體經驗直接訴說戰爭的殘酷,而是試圖讓三位演員在敘事者與親歷者之間來回切換,透過第三人稱在現實時空中描繪故事。另一方面,他們又能隨時成為劇情裡的角色,尋找通往歷史陰影或傷口深淵的幽徑。當敘事者的情緒不斷地游移在「難以言喻、苦不堪言」到「必須述說下去」的糾結當中,從而連結那些幽暗的憂鬱過往。
7月
11
2024
此作品旨在傳達「反常即是日常,失序即是秩序」的理念,試圖證明瘋狂與理性並存。一群自認為正常的精神病患,如警察伸張正義、歌劇院天后般高歌等方式,活在自己的想像泡泡中。這些看似荒誕的行為,實則折射出角色內心的滿足與愉悅,並引發對每個人是否也生活在自己「泡泡」中的深思。
7月
03
2024
只是這也形成《內海城電波》某種詮釋上的矛盾,源於混搭拼貼下的虛構,讓內海城看似台南、卻也不完全是台南——也就是,我們會在內海城看到「所有的」台南,卻不一定是有脈絡的「全面的」台南,甚至有因果倒置的可能。杞人憂天的擔憂是:這會否造成對台南、乃至於「台南400」的認知落差?
6月
2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