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看到更多不安全的可能《孤兒》
1月
13
2014
孤兒(超能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548次瀏覽
方姿懿(臺北藝術大學戲劇系)

傳統的美式家庭舞台,在這個屋子裡無論是原居住於此的兄弟Treat和Phillip,還是後來的闖入者,在劇中化身為兩人的父親、教養者的Harold,都是「孤兒」。以此為名,這是美國劇作家Lyle Kessler著於1983年的知名劇本。劇中只有三個男性角色,一開始只看到身為兄長的Treat以其暴力的本能身兼父母職保護與照顧他唯一的親人--弟弟Phillip,Treat告訴Phillip只要他呼吸到外面的空氣就會過敏,呼吸道會腫大,因此無法呼吸就會引發死亡。所以,Phillip足不出戶,他和Treat的家庭遊戲就是「躲貓貓」,這也是戲劇的序曲與結束,一開始哥哥抓到弟弟,在結尾反之,象徵他們的關係平等了,也象徵了Phillip的自主性。而Harold這個「父親」,以自己身為孤兒的同理心,從一個身為被Treat綁架回家的富商,他運用智慧及以槍制暴,拿下教養權,變身成一家之主,替這兩兄弟帶來生命的轉捩。

加上中場(同時換景),將近三個小時的戲,雖情境有趣但在觀看過程中卻稍嫌緩慢與冗長。此文本可以探討的議題或是主軸有許多面向,端看製作團隊如何切入與詮釋。最初看到舞台空間時,家中稍嫌凌亂,但因為舞台本身顏色選擇上較為明亮,整體視覺感受溫暖,若非從Treat和Phillip的表演看出這個家庭的問題與關係,若說這個房子是個日常單身男子的住處,我也不會意外(相對應的是中場過後空間的轉折並不大)。再者,整個舞台空間相當淺和靠近觀眾,而將後面的空間讓給了劇末兩個盪鞦韆孩童的意象,我猜想那兩個孩童或許是對於快樂童年的一種嚮往。但我自己坐在觀眾席中間的位置,許多在舞台前緣(接近第一排觀眾)的表演被前面的觀眾擋住了,一開始還會努力左右搖擺,但接近三個多小時的長度,到後來便感疲憊。若是能將整體舞台向上舞台靠近,或許會好得多。坦白說,我覺得這個舞台由於其挑選的顏色和空間設計的扁平吞噬演員許多,演員相當賣力卻顯得隱身其中。節目本裡的導演理念如是說:「在荒謬中,找到真實的溫度。」此戲情境確實荒謬,因此舞台或許能夠更加大膽,空間如何隨著戲而呼吸,在寫實與荒誕間能藏多少秘密,我覺得都是很值得思考玩味的事。

由王宏元所飾演的Phillip純潔天真,要捨棄世俗的邏輯相當不易,而我的確相信此次劇中的Phillip的「存在」在遇到Harold之前都鎖在橡木街的這個房子,因此在他收到那張費城地圖,出去兜了一圈,他瞭解了部分世界,找到了它在這個世界的「位置」所說的那段話,令我感動不已。而飾演哥哥的張家禎也卯足全力的詮釋這個未被訓化、渾身暴力流瀉的末路小子Treat,這角色的困難在於如何社會化褪去本能暴力的過程,以及劇末面對Harold逝去的心痛轉折。雖然舞台上不可能真槍實彈讓人受傷,但就是因為觀眾如此靠近,這樣的距離便渴望看到更多不安全的可能。像是Treat和Harold的周旋,是什麼牽制了Treat的行動,是慾望嗎?還是恐懼?經常感覺到角色彼此間的小心翼翼展露在距離與行動上,因此既使說話聲嘶力竭且能量飽滿,但在真實性上就有些穿幫了,這是我覺得稍嫌可惜之處。

戲結束後,我有些迷失,不太確知要凸顯的主軸為何。此劇本身的氛圍從一開始有一個戴著面具的女人帶著破壞行動的出場以及頹喪的搖滾樂,到劇終則呈現無法回頭的感傷(進程中音樂也越來越溫馨甜美)。感覺很多元素夾雜其中找不到中心,我想為何劇作家命名此劇為《孤兒》只用了三個人物且全是男性角色,也是一個值得著墨的點。

《孤兒》

演出|超能劇團
時間|2014/01/02 19:30
地點|台灣大學鹿鳴堂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正因橫跨十年的時間距離,使這次重演成為一次帶有回溯與再感受性質的觀看經驗。從戶外野臺轉進劇院鏡框,《釧兒》所面臨的,已不只是形式更新的問題,而是如何在被收束的場域中,重新喚回原本屬於角色間的情感動能。
12月
10
2025
正因為如此的劇情安排,讓整齣劇有喜有悲卻不脫離白色恐怖時期的主題,使得觀眾時而笑時而哭,反覆在情緒中做轉換,不因為議題本質的關係而限制整體劇情氛圍的營造。
12月
10
2025
貓仔反對藝術淪為政治宣傳,但有趣的是,《父親母親》本身即是一部以「尋父=認同=自由」為軸心、服務於特定進步價值的作品。其與米粉所反對的政治宣傳,差別在於前者服務於威權,而後者服務於當代體制肯認的進步價值。
12月
09
2025
四位表演者以自身為起點,卻不斷透過身體向觀眾說明:台上的身體永遠不是單獨存在的。它由觀看、記憶、他者、文本、甚至自我凝視所共同牽引;在觀演之間的注視折衝裡,在表演者與自身的內部凝望中,一種不斷增殖的身體於是被生成。
12月
06
2025
那麼,《月海書》不只是特定個人對於說故事的執著,對戲偶意象或不插電聲響的欲求,更是在沒有確切語言結構與意義框架可供遵循的物件劇場裡,如何憑藉各種質地的聲音想像挖掘和感受故事的努力。
12月
03
2025
《蝶變纏身》,提出劇場作為思辯入徑與方法,回到「人是病毒」或者「病毒是人」的終極挑戰中,當然是其來有自的;理由僅僅在於:觀眾內在殷切著這樣一道思索戲劇之於現實的光!
12月
01
2025
在當今世界,詮釋《馬克白》的作品難以計數,王墨林執導的《祭典・馬克白》倒是給出一個意外:無政府主義的訴求,在劇中脫自白大鉉之口。對於這個宣告,有關注他劇場實踐的人並不生疏,特別是他近年來關切日治時期的台灣思潮
11月
28
2025
《我,有一個問題?》的創作便是依循在這種心理機制下,試圖讓每個行動能夠在已知的日常與未知的奇異間,為觀眾創造一個不以結論為導向、保持可能性與可感知的世界。
11月
27
2025
儘管切入的方式不一樣,薛美華和鄭嘉音不約而同地從自身狀態出發,透過藝術創作,直視不再美麗的身體與生命狀態,在時序與創作上都經過時間淘洗,進入(創作者)的中老年,展現了長久與物件工作的從容與餘裕。她們享受時間、面對材質、創造空間、看見自身的狀態,然後融合彼此成物。
11月
26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