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中的實體暴力《這是一方空地》
12月
15
2015
這是一方空地(愛慕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32次瀏覽
黃明德(策展人)

在進入此次觀戲空間之前,先是於店家門口領取票券,接著被領進院子劇場其獨特的空間內,途中穿過狹窄巷弄,並從一樓的入口魚貫而入。演出開始,前方投影映出不知何人的視角,並伴隨著些許模糊且稚嫩的聲音,跟著其步伐的移動與話語的內容,才知曉觀者正與小女孩的視角合而為一。她一步一步的前進,並對著觀眾無從辨認的對象訴說起遊戲規則,從而把另一個空間的我們帶入其扮家家酒的世界中。正當演員的身影漸漸清晰時,視角切換,投影映出身穿制服的個體與周圍環境。仔細一看,開始出現略為熟悉的場外細節,舉例來說,大馬路上的車輛行駛、具記憶點的劇場窗戶,以及一樓的戶外空間,皆透過畫面再次重現,提醒我們正視方才可能忽略的環境細節。其畫面中跟拍者與被鎖定對象的距離,也加深了觀者偷窺其行動的詭譎氛圍。

隨著扮家家酒的推進,聲音由模糊至清晰,演員的身影也從2D平面躍至3D立體,與觀眾共處同一空間。隨著劇情推展,不具嚴謹邏輯卻又環環相扣的台詞著實讓人陷入混亂,卻又不斷被重複出現的關鍵字:「把拔」、「馬麻」、「小秀」、「叔叔」等給捲回事件情境。隱約浮現答案之後,演員上樓的同時眼前投影再現,「男性」的聲音與視角出現,劇中小女孩在畫面下成為了受虐者,立體化方才言語中的種種施暴隱喻,令人不忍直視且坐立難安。

愛慕劇團此次製作,實驗意味濃厚,卻又不流於僅展現創作者個人風格而終至不知所云,實屬難得。導演手法與演員素質互為表裡的建構起一方空地,並於空心中打造出力道強勁的實體情感。

以手法來說,導演宋淑明經由即時錄像,破除了時間與空間的定義,深刻從視覺與聽覺的刺激下引出施暴者與受虐者的暴力拉扯。此部作品中,能見其使用影像書寫之刻劃,卻又以此來挑戰觀眾觀影之習慣。透過不斷播放之新聞畫面,除了豎立此劇的暴力中心,也讓筆者重新思考現今身處於影像充斥的現實世界中,觀者與暴力事件的關心與漠不關心。

以載體來說,演員鄧羽玲獨自貫穿劇中所有角色,以其細微到位的肢體及面部表情與彈性極大的嗓音於童年與成年、男性與女性、受虐者與施暴者的身份間穿梭流動,其人格分裂的塊狀個體在空間中時而四散、時而匯集,令人目不轉睛。角色於混亂的情境中能切割的清楚到位,並於散場後仍留下強烈後勁,足以見其功力。

此次製作,也呼應了愛慕自我期許:「追求創新的實驗精神,大膽地發掘並深入到各種社會現象背後不欲人知的幽黯人性及破碎情感。」(摘錄自《這是一方空地》節目單)期盼此風格和形式在未來的作品中還能繼續發展,帶來嶄新的劇場經驗。

《這是一方空地》

演出|愛慕劇團
時間|2015/11/16 19:30
地點|高雄院子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這次龐大艱鉅的跨國合作任務,難掩將原生脈絡硬生生移植於台灣官方場館的文化不適應症,但最終仍皆大歡喜地滿足觀眾登台慾望。但當我在台下看著似曾相識的「觀眾飆舞」橋段時,已不確定自己是在看小事製作還是街頭現實(Rualité)的節目。
2月
26
2025
這是一個經過公部門資源培力多年的素人戲劇團隊,首次自主自發地展開了西方經典的讀劇行動旅程,從文本改編到排練、技術設計、現場執行等環節,自力完成,確屬不易
2月
17
2025
酒神消解了個體的差異,包括種族、性別或階級,是一種打破界限的集體狂歡。我認為導演在本劇中有意,用歌舞的方式讓參與者在演出過程中達到精神的統一,利用演員本身「跨文化身體」的特性,打破現代社會理性框架
2月
17
2025
本作表現簡明幹練,有效地建立起與觀眾的關係,雖然作品中不乏具有複雜性的戰爭思考,卻在最終因著北之澤與觀眾,透過「我們」的可相互替換,讓本超越了對立結構的「反戰」態度,潰散為了戰爭與和平一體雙身的矛盾之中。
1月
22
2025
儘管整體對女工生命經驗的藝術性演繹動人,但作品更多表現的是旗津受訪者對家鄉的個人情感,卻似乎難以清楚呈現以1973年「高中六號」女工沉船事件為命題的政治議程與核心辯證。這使得作品與觀眾的討論變得侷限。
1月
22
2025
若再考慮到本劇刻意將歌仔戲史點綴其中,並介紹行話等因素,真可如節目冊觀眾迴響期許般「作為推廣歌仔戲的定目劇」。無庸置疑,這是一齣好看的戲,但卻不是洪醒夫的《散戲》。
1月
20
2025
最後,羊魂人身的主角遇見羊群,羊群紛紛走避,對羊來說,牠/他是人類,即使試圖發出羊叫,牠/他也不是羊。主角親手打造了一個謊言來欺騙自己,單向的輸送帶像是不可逆的時間軸,這隻羊在黑撲撲的時光隧道裡走了許久,回頭卻已看不見原來的入口。
1月
17
2025
假設是未讀過原作的觀眾,與其說是首尾齊全的戲齣,更像是一種前導片、角色介紹一樣,讓對原作不熟或未打過照面的觀眾開始對這個戲劇產生興趣
1月
17
2025
本作的確透過精心設計的劇場調度,成功地建立起一個讓他自己很「不自由」的劇場。並以這樣的不自由,將觀演關係中可能存在的各種美學判斷,概括成了唯一一種關於真假的命題。
1月
17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