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沉浸與劇場之謎--《惡宅焰火》
9月
14
2022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974次瀏覽

蔡沂蓁( 自由工作者)

一個故事之所以能跳脫鏡框式舞台,以沉浸式劇場的形式呈現,讓觀眾遊走在角色的生活中,最直觀的特徵可能是每個(組)角色都有同時並進的時間軸讓觀眾分流觀看,但這些角色的劇情線也必須互相串聯成完整的故事。

《惡宅焰火》的主要角色是五個被困在火場中的亡魂,也曾經是同一個社區的鄰居。觀眾以「陰間使者」的身分,在「判官」的引導下被分為五組,將手電筒調成弱光,穿過廢墟瓦礫和封鎖線拉開的長廊,來到事故現場觀看亡魂生前經歷的事件:一對兄妹居住在凌亂破舊的老宅,互相指責對方不出門工作和太驕傲不願守住父母留下的房子、一名風姿綽約的母親鎮日坐在麻將桌前,她的女兒講著電話和男人計畫約會、還有一名開診所的心理醫師。第一階段只能觀看,時間大約可以看到兩個角色;第二階段陰間使者開始有跟亡魂互動的機會,更深入探查是怎樣的執念甚至罪孽讓亡魂困在這個空間,反覆承受焰火的燒灼。第三階段一個「活人」的闖入改變了整個空間的力場,從不起眼的默默動作,到與之有所糾葛的亡魂發現他,兩人的音量(或許伴隨其他演員的淡出)將不同空間的觀眾聚集到場中央。

一如觀眾被設定為陰間使者的角色,觀眾手持的三段式手電筒這個物件也被設定為能讓亡魂吐實的工具,但「強光和閃光會讓亡魂被嚇跑」的警語,卻可能讓過度謹慎的觀眾將注意力放在不要誤觸開關而略為分神;中後段在場中央圍觀兩名角色爭執的橋段,如果有觀眾未將光源朝下,就會影響到對面的觀眾,這是體驗上較可能產生干擾的因素。不過,開場在一片黑暗中讓觀眾自己找到要跟隨的角色並決定照射的位置,等於將一部分「燈光」的權責讓渡給觀眾,就像最後的「審判」環節將亡魂「有罪無罪」、「應否拯救」的判斷權交給陰間使者,決定角色的結局,也可算是沉浸式體驗的一環。

製作團隊和演出場地都以實境解謎遊戲見長,而宣傳文案一再強調「此次演出不含解謎元素」並附上「何謂沉浸式劇場」的介紹,不難想像其面向的是原本熟悉解謎類體驗的客群。然對於原本就對沉浸式劇場有概念的觀眾來說反而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尤其最後判官詢問陰間使者對於每位亡魂的看法,觀眾要從他們所看到的日常生活片段拼湊出角色的實情,包含與「那場火災」的關聯。但就算是傳統的鏡框式舞台演出,觀眾一個閃神沒注意到的某個伏筆或來不及消化的情節就變成謎了,更何況是無法一窺全貌的沉浸式劇場呢。

《惡宅焰火》

演出|20%實驗劇坊
時間|2022/08/27 16:00
地點|神不在場實境遊戲-台中館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遊戲結束時,只留下「房屋主人」一人佇立原地,其餘角色已然散去,彷彿回應了流金歲月中關於逝去與留下的永恆命題。
5月
08
2025
當身分不再是單一的、性別不再是穩定的、土地不再是絕對的,劇場才能成為真正的靈場——一個可以悲傷、也可以重生的空間。
5月
04
2025
《甜眼淚》的核心方法乃是從經驗主體而非抽象的「真相」敘事出發。在此被建立起的女童主體,大量地運用了童話、日記、民俗、玩偶等一切手邊的資源,來處理自己現實所必須面對的各種不可解。
4月
30
2025
《幾米男孩》多少開啟了幾米繪本的傳承性,將上一代的記憶講述給下一代,去建立屬於「眾人」的記憶結構。於是,《幾米男孩》完全依賴著幾米繪本而存在,但依然可以構成多種的雙向流動,包含創作類型、觀眾與讀者的世代等。
4月
30
2025
《水中之屋》是一個能讓人沉吟咀嚼、細細品味的文學劇場作品,以契訶夫式的凝視,加上魔幻寫實色彩,呈現真實的在地生命圖像。但,如果回到對「人類與自然相依共存,或對立拮抗」這個命題的思考,我則不免會對這個作品有更多的期待。
4月
29
2025
主題聚焦於愛情等恆久生命課題上,作為人類最複雜卻也能引發普遍共鳴的命題,創作者如何運用故事和「入戲」機制,引導觀眾叩問深刻的情感本質,成為決定該劇敘事層次與思考維度的關鍵
4月
28
2025
《毛皮瑪利》的母題,無疑是藉瑪利扮演母親的表演性質,去展現劇情最具張力的「虛構」與「真實」,也因此影射廣泛社會網絡中權力如何形塑個體、壓抑慾望的過程。
4月
25
2025
面對國家揮之不去、充滿暴戾與壓殺的歷史記憶,以知識、行動或主義等各種形態存在的外來者「保羅」,就算可以創造童話,協助個人奇蹟般的一時逃亡,又豈能長久地撫平一切?
4月
25
2025
草草強化了阮劇團「回到地方與扎根地方」的屬性,相得益彰地站穩了其於台灣劇場、節慶生態的位置,也在發展過程中開始於穩定基礎裡產生質變。
4月
24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