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癒的潛台詞──關於生之無盡渴望《不在.致蘇菲卡爾》
10月
03
2013
不在,致蘇菲卡爾(莎妹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807次瀏覽
楊殿安(國立清華大學中文系學生)

在這個世界中相信流動,透過運動建立流動,而在流動中感知死亡、演繹死亡,在觀者面前徹徹底底的死過一次,其掙扎、扭曲、吶喊無一不在告慰觀者於真實世界中遭受之痛楚。我想這是《不在.致蘇菲卡爾》之所以使觀者如沐重生的前因後果。

周曼農以詩化的語言,試圖傳達文本巨大而幽暗的痛楚;透過詩話語言的破碎,加強了台詞中拼貼式的景象。而這種拼貼,彷彿也是記憶中的零散碎塊,吾人各自從塵封的箱子裡,攫取所「認為」的記憶、感受,與演員徐堰鈴進行核對,進行一場關於死的體驗。在這些記憶中,都是關於生活的小事,譬如朗讀、譬如背誦數字,而行為的理由全部指向一人,因為他,給足了行為的意義。結果徐堰鈴在重現那些行為時,再現出的僅存一種無以名狀的巨大孤寂。這是痛苦的無窮放大──所有事物都失去意義。徐堰鈴通過肢體與聲音的放大,將無義所造成的痛苦無窮延伸,彷彿欲穿越觀者。然則,感知死亡並演繹死亡,是徐堰鈴進行表演的過程,支撐一切表演過程得以有動力的原因在於,這個角色對於生之渴望。

「自然害怕真空」,故一切物體必須運動。真空,作為一切經驗之停滯,伴隨而來的是巨大的孤寂感,這種巨大的孤寂感甚至否定了生命存在的理由,全劇圍繞這個概念,女主角必須運動,通過運動讓存在得以合理,縱使精神自我已經被死亡主題削弱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觀者卻能從中發現角色的主體自我鍥而不捨地尋找生之可能。而正是對於生之渴望,使得這齣戲得以冠上「療癒」的帽子,觀者也隨著徐堰鈴的運動,一同經歷精神自我的消亡過程,同時在近乎零的狀態中找到了主體自我依然得以屹立不搖的理由。

導演Baboo在詮釋上,讓文本從僅有的說話者,抽出來轉化成三個角色-徐堰鈴飾演的女性角色、Shai Tamir飾演女性角色的情/慾投射對象、白紙作為抽象物件。有趣的是Shai Tamir或者對抗、或者順從徐堰鈴的表演力量,彷彿也讓觀者認識到了「那個他」在異度空間裡如何回應女性角色的情感投射。而白紙作為抽象物件,在吳季璁的概念延伸下,白紙從平順走向皺褶,彷彿是兩人之間的角力證明,而白紙的巨大與空間感又或者包覆、放大了女性角色的深層憂傷。如此詮釋擴充了文本的內容,剪裁不同的空間然後拼貼在同一舞台上,彼此彷彿產生引力,或者靠近、或者離開,透過遊戲的過程強化角色的巨大憂傷。

整體而言,《不在.致蘇菲卡爾》讓集體觀者共度了一場療癒儀式,儀式中,觀者一同凝望拼貼式的劇場語言如何摧毀角色,到後頭找到生之可能,隨著重建的過程中,觀者也無形中覓得了一種活著的力量。

《不在.致蘇菲卡爾》

演出|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
時間|2013/09/28 14:30
地點|台北藝術大學展演中心戲劇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我認為《老派日常》說的是「我」與「我們」的「日常」故事,漫遊、聆聽過程中,店主、城市行走的路人、其他觀眾等都是劇場的「敘事者」,在這種極為普通的新舊交疊的日常裡,以城市的枝微末節作為象徵,得以體會、再現人與地方的溫度情感。
12月
19
2024
此刻回想《青春》,整體抒情風格的表現突出,舞台景觀與調度流暢鮮活,可列為個人近年觀演經驗中存在感相當強烈的小劇場作品;至於「青春是什麼」,或可視其以萬花筒的繽紛剪影回應此自設命題,可惜文本內容涉及時代記憶幅員與政經變遷廣泛,整體脈絡編織手法略顯隱晦、模糊
12月
18
2024
乍看之下,舞台上徒留物件,其他劇場元素,如演員、對白與調度,全部退位,彷彿是劇場中的美學實驗,實際上是向劇場外的世界隱喻了一場由下而上的革命預演。
12月
16
2024
水的流動、直擊心靈的片段式演出,從疾病、死亡、衰老,親情陪伴的痛苦到釋然,當觀眾能夠真的走上台去感受不同位置的角色,或許才能真正跳脫自己墨守成規的觀點,在即興創作與互動體驗中感受到生命的衝擊與真實
12月
12
2024
無論是《他和她的秘密》的論壇劇場(Forum Theatre),還是《錯・季》與青少年共同參與的集體創作,皆致力於構築感性共享與對話的場域。透過戲劇過程的推進,創造出新的感知方式,促使參與者對現實困頓進行超越與重新想像。
12月
12
2024
針對作品的意義來討論,本劇唯一的主題即是劇名,略顯單薄;縱然譯導楊世彭認為除了「真相」,還更深層討論了「謊言」的意義【1】;然則,也僅是一體兩面的層次。
12月
10
2024
從前作到此作,都讓人感到作品內裡含有一股很深的屈辱感,源自非常厚重、塵積的離散與剝奪,譬如當看到阿梅和Briggs在仿新村屋構的舞台上性交時,那是我們都有感的,殖民的傷痛。為什麼那麼痛的話要由女性來說?
12月
09
2024
讓我們能夠更進一步看清與推進思考,本劇所嘗試對話的當代難題:究竟什麼樣的「人」、「者」或者「眾」,才能夠在這個時代有效地統一起「沒有歷史」的主體形象,使之成為有效地置入歷史,乃至介入歷史的主角?
12月
09
2024
對導演來說,歷史事件的晦澀之處不只出自文化或歷史上的距離,更在於缺乏言論自由的討論正當性脈絡,就像大多數人明明知道這樣是有問題的,卻因為服膺於現實而陷入「雙重思想」(doublethink),導演也面臨了該不該解構議題的困境。
12月
09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