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自我的洗禮《紅色》
12月
04
2015
紅色(時藝多媒體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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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富丞(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碩士班)

《紅色》的作者是美國的劇作家約翰.洛根(John Logan),中國國家話劇院王曉鷹博士將它編導成為一部符合中國式的《紅》劇。全齣劇只以兩人對話與辯駁,在同一場景下完成其四幕劇的形式。在劇中,藝術家羅斯科(Marcus Rothkowitz)與其雇傭助手坎(Ridge),進行激烈的對話與辯駁,探討嚴肅藝術與商業娛樂、藝術追求與金錢社會的抉擇與困境,最終回歸其藝術家的本質。

以黑色密閉的空間為羅斯科的畫室,並特別的註解,絲毫不馬虎的呈現了藝術家的工作空間,然而花稍可笑的是在門板外卻是現代流行的繪畫藝術─漫畫,描繪著外在世界的熱鬧喧嘩與這個空間顯得格格不入。隨著煙霧裊裊飄起,背對著的人物給觀眾帶來強烈的神祕感,接著年輕的小夥子坎衝了進來。就像兩個靈魂的第一次接觸。從人物對白與一開始契合度中可以感受到藉著羅斯科表達了對當今藝術的看法與自我期許的批判,然而羅斯科強烈的告訴坎人物關係的明確性,不難想像其實羅斯科是個自我矛盾的人──羅斯科批判著世間的藝術,卻不容許其他人的眼光批判著自己。

如果用比喻的人物形象,羅斯科象徵著經過歷練不容許一絲世俗眼光來泯滅自己的老藝術家,而坎則是像剛踏入藝術的年輕熱血靈魂。彷彿就是在描繪著現代年輕學子剛邁入藝術的門檻,略懂些皮毛,便被老練精幹的藝術家批判的一蹋糊塗。透過倒敘法,逐一將畫家的作品檢視,從畢卡索、卡拉瓦喬、羅斯科…提出作者本身的自我價值的批判,但是坎卻是在意作品的內在美,反觀之就是包容一切的美好,吸收其優點。這就是兩人之間不同花火的激盪與碰撞,我們透過畫布牆,看著他們時而激盪、瘋狂的對話,以內省自身對藝術價值的答辯。

劇中兩大符指與意涵表達強烈的對比,其一便是以顏色紅、黑兩色彩為主題核心。紅是什麼?紅是熱情、是坎所想表達的美好的事物,但在羅斯科的眼中卻是一切暴力、血腥、戰爭、撒旦的表象。然而比紅色更強烈的羅斯科本身所表達的黑色的意涵,在劇中多次提到以黑色的意符去強調其畫作的死亡與浪漫主義包覆著整個羅斯科,就如同整間畫室一樣的張力與其黑暗的特色將其緊緊包圍。但是卻可以看到紅色的顏料透過人物的行動與作畫充斥著整個舞台的構成與撲滿整個舞台的前側,使黑色與紅色成為最強烈的衝突,既造成強烈的視覺感,也給予觀眾紅色的震撼。

其二便是透過希臘悲劇的神祇來證明畫作與作家本身的精神,特別強調以「悲劇」為整個的核心,描寫著世代的交替畫派作風與作畫家本身的自我境遇與悲劇性的發生,也藉由二個人物間象徵著其一被另一個覆蓋與逃脫的本色。羅斯科是悲劇人物,它最後以自身看到自己的畫作無異一般世俗大眾眼光的一粒塵沙,不值得一提,彷彿抨擊了他本身的靈魂與自尊,四季大飯店的人、事、物使他變得脆弱不堪,無法接受新一代的流行藝術取代了表現主義的世俗眼光──觀眾認為好看、不好看、好美麗、不美麗的個人主觀意識,將羅斯科的尊嚴抨擊的體無完膚。最後羅斯科只好以死亡來贖了自己的罪,如同希臘悲劇過去或未來發生的事情,透過外在環境的逆轉與揭發相互交織回歸到悲劇英雄本身。宛如王士儀教授提出的自身交織情節:《紅色》宛如回歸到羅斯科是希臘悲劇英雄人物的轉變過程,其真正核心的實質、受難事件產生悲劇過失行為,由人物的不幸到幸,成為羅斯科個人的成因,成為其悲劇英雄的特色,最後以死亡贖了觀眾與悲劇英雄人物本身的罪,為了最大衝突與找回本身尊嚴的行動。

演員為了塑造人物性格與其說話的方式,著實著墨了不少的功課與痕跡,但對於這麼近距離面對眾,因為人物的說話方式與加重語氣,使得觀眾聽得略顯吃力,燈光與舞台的布置完善,但卻缺少了些許的想像空間,充斥著意象與詩化的空間感消失,取而代之是實際的場景。回歸本身藝術本質的探討,反觀在充滿跨領域與跨文化交替的臺灣,我們是否也像《紅色》一樣,被其黑色覆蓋,像紅色一樣掙脫出,蛻變成新興藝術的開始?抑或如同悲劇一樣,透過殺死、顛覆某些舊藝術死亡來證明藝術必須存在的價值與痕跡。這是我們現代新一輩的藝術家著實需要去仔細思考的問題?

《紅色》

演出|中國國家話劇院
時間|2015/12/02 19:30
地點|華山文創園區Laga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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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如導演徐堰鈴說的,「這齣劇用幽默與溫柔,道出台灣原民日常生活困境」,而劇中吐露的一段心聲幾乎可視為劇作要旨,「原住民的問題,你不用笑話的方式講,平地人不會聽」,這就不難理解整齣戲劇運用華語干預、擬仿的方式,形成某種型態的殖民學舌(colonial mimicry),用來迫使主流社會正視弱勢族裔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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