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知所以的邏輯《我記得那些遺忘的事》
8月
07
2012
我記得那些遺忘的事(床編人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62次瀏覽
薛西

床編人劇團《我記得那些遺忘的事》,主打「多媒體繪本劇場/包含多媒體互動裝置&純手工動畫」,故事大綱約莫是,一位十四歲小女孩為了她喜愛但患有絕症的男孩,決定依照魔術師給的地圖,獨自踏上未知的旅途,最終尋回內心的真摯。這裡宣稱的「繪本」,注入音樂、影像、舞蹈、戲劇等元素,具有嘗試點化文本為一符合親子、青少年觀看的可親近性企圖。

但就像一只所有零件皆組錯位置的錶,時間在此擱淺,六十分鐘的長度已經令人不耐。首先是因為各項元素的個別呈現都有可議之處:譬如投影的高度位於背景牆面的上半部,使得觀眾必須仰首,但視線若轉移至投影,便會忽略演員;譬如魔術師施展時並不會變出東西,這時候除非演員能表現出栩栩如真的驚奇的樣子,否則沒有變出實物的魔術,是會讓觀眾感到奇幻感盡失的。此外,舞台的邏輯也令人不知所以。譬如有一幕,小提琴樂手先是以現場樂手的身分在台上演奏,下一刻又去和主角對話,那麼在這一幕的這片舞台,究竟指涉甚麼?這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小女孩與三名舞者的關係,在本劇,舞蹈為小女孩心理狀態的具體表徵,三名舞者應該歸屬抽象的、不可見的符號化身,可是小女孩卻可以與她們彼此碰觸與對話;此外,小女孩可以一下似乎與魔術師熟識,一下又稱其為陌生人。前述所提的設計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找不到切換的邏輯。

故事的轉折也讓人不知所以。小女孩闖進陌生的花園,花園主人告訴她要用心灌溉花朵,此時小女孩恍然大悟,是為轉折。這句話講得理所當然,卻也毫無難度,外加這樣的解決實在太常見,而且《我》轉折得更粗糙,故事竟然就在這樣不費力的情形下獲得解決;小女孩不假思索地接受素未謀面的花園主人忠言,也有違此幕之前,深愛她的絕症男孩或贈與她地圖的魔術師都說過類似的話,但她都未有領悟的表現,何以到了花園就忽然開竅?

場地的選擇也是個大問題,竹圍工作室的土基舍是一個方方整整,坪數不大,30至40位觀眾便顯擁擠的空間。為了多達八、九位演員的進退場,右舞台搭了個簡易後台,因為全劇換場頻繁,演員從後台進進出出,反而突顯出舞台的狹窄,也讓進退場的設計變得單一,失去其他想像空間與調度驚喜。

通篇來說,憂鬱少女、魔術師、啞巴男孩、古老地圖等,本來都是構築一個有意思的床邊故事的有趣元素,亦有可能朝向生死議題之類的深廣探索,但就《我記得那些遺忘的事》的最終呈現而言,顯然沒有串連起這些,也沒有藉此探索更龐大複雜的主題的企圖(可參考沙丁龐客劇團《在世界的房間》),而是將意義終結於個人的成長,力道被自己削薄了。至於「多媒體繪本劇場」的企圖,還是擺在「將故事說好」之後為宜。

《我記得那些遺忘的事》

演出|床編人劇團
時間|2012/07/27 19:30
地點|台北市竹圍工作室土基舍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小狐狸這一段從原鄉到陌生地的遷移歷程,彷若當代高移動率、移工人口與北漂的狀態,使得《還沒有名字的故事》不只是一齣成長童話,更像一面折射現實的萬花筒。
7月
10
2025
與其說《你說的我不相信》談論被掩藏的歷史,更像是因歷史而觸發的記憶,藉由演員一再重複扮演,呈現「開槍那瞬間」的角色演繹與心境模擬。
7月
09
2025
在這裡,是印度需要《三個傻瓜》,得以進入全球的標準化秩序之中,無論是寄望在劇中更為呈現「印度」的故事,或是打造模糊的「亞洲」,更或是希望更全面地在地化改編以致於可以看到「臺灣」
7月
08
2025
這個提問,既讓華英真正地踏上了娜拉的離家之路,重新組織了讓妍青得以登台的新家庭;卻也讓這部作品從自歷史與性別結合起來的雙重議題中,找到快速又簡便的脫身之道
7月
03
2025
在多語交織的日常音景中,理應有著不同語言各自獨特的抑揚頓挫、節奏起伏,呈現豐富而繁雜的聲音想像;可惜高度仰賴聲音敘事的《乘著未知漂流去》,最終也如其語言策略般趨向穩定單一,陷入固定頻率的迴圈。
7月
03
2025
這齣戲,潛在著對戰爭的譴責,因為潛在,所以深刻地內化了戰爭難民的人道關切;然則,進一步呢?如何探究戰爭何以發生?並從民眾的觀點出發,追問戰爭難民流離失所以後,將何去何從?
7月
01
2025
果陀劇場《三個傻瓜》改編自2009年印度寶萊塢經典《三個傻瓜》(3 Idiots),不僅具歷史意義,也面臨極高的轉譯門檻。如何在忠於原著精神的基礎上,透過文化在地化的重組,讓這部挑戰傳統教育體制故事與臺灣當代觀眾產生情感連結,無疑是一大挑戰。
7月
01
2025
本劇意圖戳破的人性,就這樣縈繞在兩人迥異的身分之間。顯然,小天是真心想幫忙,但我們卻也很難指責意欲維持尊嚴的阿修有什麼過錯,一切只因這幢大廈的結構已扭曲到讓任何善意,都只能被錯解為上對下的傲慢。
6月
30
2025
《上樑》演繹的與其說是勞資關係,不如說是創作者內心戲的兩種掙扎。而最為荒謬之處,還在於這種理想與體制的二選一,居然是讓工人的身體代為殉道,以維持創作者站在反體制立場上的純潔性。
6月
30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