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寫經典電影的難題《熱帶魚》
12月
25
2019
熱帶魚(野火劇團提供/攝影局外人映像 Outsider Photography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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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勳(臺北藝術大學劇場藝術創作研究所碩士生)


試圖將成功的電影化作舞台劇的製作並不少,不過取材往往以經典的歐美電影居多,華語電影則相對地少。這幾年,臺灣對國片的重新審視及鼓勵的風潮中,陸續出現中影出品的經典電影改編的舞台劇,例如天作之合劇場的《飲食男女》音樂劇,在票房上獲得了相當迴響,無論是想懷舊或嘗鮮的觀眾,都具備一定吸引力。不過,選擇具有成就的經典電影改編,固然會得到基本分數,但無可避免地會受到觀眾在原著和改編之間的比較與放大檢視。

由台藝大畢業團隊組成的野火劇團選擇改編國片《熱帶魚》,在劇情方面並不像《飲食男女》進行大幅度改動,而與原版電影大同小異──一方面當然可以顧及老觀眾的胃口,不過也讓人惋惜,著實少了些許新意。

儘管敘事視角都以主角阿強出發,但在形式上最大的不同是,舞台劇版拋棄了電影版的寫實,改以長大後的阿強回憶他小時候發生的這起綁架案出發,在場景轉換之間常插入舞台劇編劇新寫的阿強獨白,敘述著他當年碰到這些人事物的感受。電影版的阿強因聽力問題總是寡言,舞台劇版的處理則是提供了一個新的可能性,讓觀眾得以貼近主角的內心世界。不過,這樣的回憶手法也摻雜了長大的阿強(或是導演,甚至觀眾)的想法與評價,例如對於一開始被綁架,阿強曾說:「這是我記憶中最靠近死亡的一次。」到了劇情尾聲,則抒發一番他對聯考制度的想法。過多的評價和揣測,反而使舞台劇版變成了一種說教式的青少年電影。

熱帶魚(野火劇團提供/攝影局外人映像 Outsider Photography Studio)

最令人記憶深刻的,莫過於電影版中三句不離粗口的文英阿姨,舞台劇中的演員百白確實有找到屬於演員自己的一種說話與表演風格,令人耳目一新。不過,在導演的手法下,住在嘉義鄉下操著台語的這個家庭,最終只淪為笑料的發揮,因而少了電影版中那種自然卻深刻的生活感,以及隱藏在城鄉差距之間的衝突。無論是電視報導、警察巡邏或是阿強的幻想,導演選擇了一種極為誇張的群戲或群舞,試圖抓住觀眾的目光;但運用地過多,造成了反效果,且打亂喜劇的節奏。另一方面,舞台也是一個很大的負擔,影響了演員進出場的走位以及換場,每次長達三十秒的換景,也讓觀眾逐漸失去耐心。

導演在演出結束後上台告訴觀眾,他是因為看了《熱帶魚》這部電影深受感動,進而決定要把這部作品製作成舞台劇,讓更多觀眾接觸,希望觀眾們長大了也不要放棄夢想。先不論舞台劇是否真能接觸到更多觀眾,要推廣一部經典電影,只是遵照原著進行改編,有時候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選項。我認為,若要結合舞台劇形式的推廣,可拋棄電影改編而在新的劇本創作中提及,或是和電影內容相互對話的劇本,都會是比較有趣的選項。同時,《熱帶魚》電影上映於二十年前,當現在的聯考制度已經轉變,嘉義的漁村卻同樣遙遠,這些對觀眾來說過於陌生的元素,導演勢必要提出詮釋或觀點,以免陷入消費夢想的老調之中。

《熱帶魚》

演出|野火劇團
時間|2019/11/30 19:30
地點|水源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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