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SARS滅絕了蹤跡;十年後的H7N9嶄露了頭角,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應該畏懼的絕不只是地球的明天過後,而是各種匪夷所思的病毒、細菌從肉眼看不見的微小處絕地大反攻,當「病」成了「害」;隔離處所成了集中營,人性,值得懷疑。
南大戲劇系104級導演劇展【戲院前的雜耍】三齣小品,其中之一演出劇作家陳建成《清洗》一劇,內容描述一家因感染病蔓延而被隔離的醫院,裡面的醫生、護士與病人如何面對自己的處境、面對一步步使他們無法動彈的種種政策,這群人同時是受害者、旁觀者,或是,無意中的加害者。《清洗》將當年的SARS慘況重現在觀眾眼前,透過角色們似舞非舞,不斷拆解、重組的肢體表演,將雕琢精細的語彙打磨出另一種異色的原始光澤,迸發出對於生存的渴求與現實的衝突。
《清洗》的語言構成複雜,韻文、散文並用,在詮釋上若採用寫實描繪,其詩化的語言將顯得格格不入;相反地,若為配合對白刻意營造寫意風格,則也許會落為華而不實的駢體文。面對有一定難度的文本,該系學生選擇運用個別或二至三人的組合發展身體敘事的豐富性,平衡了純粹寫實或寫意手法皆有的呈現上的困難,且意外挖掘出作品本身蘊含的各種可能。然而,在賦予角色更多的象徵意涵時,其作用性與意義值得多加思考,例如劇中醫生一角持續以指揮家動作機械式的「指揮」著全局,具有指導、操控等明顯指涉,如此處理將劇作導向了「人害」此較為單一面向的誤解;而非「天災」、「人害」並行的深層困境,且與強調肢體表現的手法、護士和病人等其他角色之間的連結模糊不清,這些元素彷彿自行詮釋、各說各話,使觀者無法從中取得相互關聯的一致概念、模糊其原有焦點。
SARS曾經是全世界邁入二十世紀後影響甚劇的黑死病,並非因為死亡人數的多寡,而是牽連層面廣泛的傳染性疾病在現今交通便利的全球化時代所帶給人類的毀滅警示,更是台灣人共同的沉痛記憶,因此《清洗》所要表達的內涵應不該限制於特定時空背景,其詩化的對白,是對於人性的悲嘆,演出者需意識到,隨著時間推移,在觀眾逐漸遺忘傷痛、埋藏這段歷史之後,《清洗》一劇所留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省思?
總觀全劇,充滿創意的手法固然使人耳目一新,美中不足的是其核心價值尚未組織完善,十年後人們應該如何看待「SARS」這個在維基百科當中的一個名詞解釋,觀者仍然無實質依靠,演出團隊應當仔細審視炫目的技法之下欲傳達的理念,否則,結果將會是過眼雲煙消散於生命之中。
《清洗》
演出|臺南大學戲劇系104級導演劇展
時間|2013/06/01 19:30
地點|臺南大學榮譽校區D203多功能實驗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