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闖關計畫《男孩快跑》
4月
07
2015
男孩快跑(路崎門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367次瀏覽
楊皓麟(社會人士)

還沒觀看演出之前,一直猜測著這個製作到底葫蘆賣什麼藥?男孩是要跑什麼?跑去哪?追尋什麼?逃避什麼?九十分鐘的演出過後,觀眾與演員共同經歷了一場敘事與人生的闖關交流。人生不像遊戲能夠重玩,現實也不如編劇能夠重寫,這或許是《男孩快跑》所要傳達給觀眾的意念。當然,若是要以兩個字來囊括導演林一泓此次的創作,那肯定是「真/假」了。

整個演出共十場戲,其內容可以大致以「寫不出Running Boy比賽結局的三名劇團成員訴說著小木偶的故事,可卻說不出自己的故事」來看。演員時以敘事的方式演繹《木偶奇遇記》,時而成為類似綜藝節目遊戲的主持人與參賽者,又不時跳脫角色成為原先寫不出劇本的劇團演員。除了頻繁對觀眾做直接互動的觀演關係之外,在各個戲中戲和角色扮演的橋段下,觀眾可以找到相當程度後設戲劇的亮點。而從整個編劇的劇情架構來看,一開始演員穿上運動衣運動鞋,途中遇到種種闖關遊戲,最後回到起點誠實地面對自己,就是在呼應著主要戲中戲《木偶奇遇記》中皮諾丘「居/離/返」意義的文學參照。

「真/假」經常是後設戲劇所要讓觀眾進行思考、辯證的主題,而《男孩快跑》則分成幾個面向加以表現。戲裡的劇團生活是現實與劇場的錯綜,除了兩位演員一個導演一名舞監,還出現了可以即時控制聲光技術或是隨時喊暫停不演的橋段,讓觀眾跳脫劇情,摸不著現在到底是演戲還是現實,要入戲還是不用。中間插入的三場闖關遊戲:跟觀眾比賽唸成語速度、不能說謊的情侶問答、撕去對手背上名牌的遊戲,則是人生與遊戲的角力。而這些都相互指涉著《木偶奇遇記》誠實/謊言以及真人/假人的層面。在編導的構思上,這樣裡應外合的多重包裝著實頗具巧思。然而這樣多重包裝會不會使得觀眾對娛樂的接收大於內涵,或是創作者只想讓觀眾看熱鬧而捨棄更深入著墨男孩被迫必須成長的議題,那可能還有待討論。

從視覺意象來看,三面牆各繪製了不同的樣貌:一路冒險尋找公主的超級瑪莉電玩、如同尋寶地圖般手繪泛黃的站牌地圖表、以及排列成像是視力檢查表的方向箭號。就像是小男孩的成長旅程一般,舞台設計巧妙地利用這三面牆所賦予的符號來建構並解說了這齣戲的宗旨,頗具概念地讓視覺氛圍上充斥著遊戲、尋找、冒險、童趣的元素,在在都暗示觀眾這會是一個屬於男孩們的成長記憶。別出心裁的是,導演特別讓一台攝影機架在觀眾席前拍攝,令色彩繽紛的舞台頓時成為一個攝影棚,呼應劇情內容中所出現的綜藝節目,也同時架設出整個戲「真/假」的創作結構。

很有意思的是,在這看似屬於男孩專利的製作中,導演選擇了白靜宜這位女性演員,她並不屬於那種典型浪漫美少女的形象,甚至或多或少在劇中提及《求證》(Proof)凱薩琳「這是我的筆記本」的感人台詞時還自我嘲弄一番。讓人理解到,導演所選擇的早已不是看似真實的性別形象,或許反而是潛藏在外貌之下調皮小男孩的內心形象。這齣戲產生精準的喜劇節奏,便是由於三位演員在表演的過程與轉換之中,呈現那種如同小男孩玩樂的、隨興的、無須負責的表演形象,賦予了這齣戲活潑的生命力。

小男孩的養成計畫總會碰到迷惘然後找到方向,終究遊戲破關獲得結局。小木偶的歷險最後也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如同戲裡三次遊戲比賽,最後都以小丘獲勝收場。可是然後呢?這些結局的出現是否就代表結束?男孩獲勝後未來長大成人的日子又會如何?或許就像是創作者在節目單提及的文字一般,各自休息了一段時日,即將蓄勢待發地展開新冒險。因此編導最後給了我們一個休息再出發的視野,一個小木偶得到結局之後的開始,一個創作者們指日可待的縮影。

《男孩快跑》

演出|路崎門
時間|2015/04/03 19:30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如果說在劇場重現歷史情境,應要能凸顯劇場作為敘事途徑與形式的獨特性,那麼「女性角色」也是如此。如前所述,《國語課》大致疊合謝曼春與周足彼此之間的女女情愫,以及啟蒙/覺醒的抗爭關係,不過卻也未賦予這兩條關係線足夠鋪陳與連結,因而互相削弱。我們似乎無從得知這兩人為何對對方產生好感,又或者,這樣若有似無的親密關係,是否承受某種程度的社會壓力。
12月
18
2025
當曼春高唱反抗歌曲並昂首闊步迎向一片震撼紅光,演出以動人的視聽美學營造對革命先烈的致敬。但諷刺的是,之所以能在美學上被加冕為烈士,恰恰是因為曼春棄守政治理念、棄守她的組織。沒有組織的革命理念如何落地?敘事避而不談的,只能依賴最終壯烈的劇場調度做為美學與情感上的補償。
12月
18
2025
當劇場的敘事由地點和敘事者串聯,每一段歷史被切分散落在各場,敘事時間與現實時間不同步,而是不斷重新回溯與前進,似乎也同時讓時間的經緯缺乏清晰的理解路徑
12月
17
2025
《當亞斯遇見人魚》在當今許多以敘述障礙特質為主軸的文本中,藉由大眾化的音樂包裝,使得本作不侷限於「障礙展演」,更廣泛的討論了人性面對自身差異、生命失落時自然產生的情緒。
12月
17
2025
正因為如此的劇情安排,讓整齣劇有喜有悲卻不脫離白色恐怖時期的主題,使得觀眾時而笑時而哭,反覆在情緒中做轉換,不因為議題本質的關係而限制整體劇情氛圍的營造。
12月
10
2025
正因橫跨十年的時間距離,使這次重演成為一次帶有回溯與再感受性質的觀看經驗。從戶外野臺轉進劇院鏡框,《釧兒》所面臨的,已不只是形式更新的問題,而是如何在被收束的場域中,重新喚回原本屬於角色間的情感動能。
12月
10
2025
貓仔反對藝術淪為政治宣傳,但有趣的是,《父親母親》本身即是一部以「尋父=認同=自由」為軸心、服務於特定進步價值的作品。其與米粉所反對的政治宣傳,差別在於前者服務於威權,而後者服務於當代體制肯認的進步價值。
12月
09
2025
四位表演者以自身為起點,卻不斷透過身體向觀眾說明:台上的身體永遠不是單獨存在的。它由觀看、記憶、他者、文本、甚至自我凝視所共同牽引;在觀演之間的注視折衝裡,在表演者與自身的內部凝望中,一種不斷增殖的身體於是被生成。
12月
06
2025
那麼,《月海書》不只是特定個人對於說故事的執著,對戲偶意象或不插電聲響的欲求,更是在沒有確切語言結構與意義框架可供遵循的物件劇場裡,如何憑藉各種質地的聲音想像挖掘和感受故事的努力。
12月
03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