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合意象的舞台精練術《魔笛》
3月
16
2012
魔笛(兩廳院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848次瀏覽
李宜鴻

本年度的台灣國際藝術節邀請到彼得.布魯克(Peter Brook)和巴黎北方劇院製作《魔笛》,以莫札特(Mozart)的歌劇為藍本,保留其中絕大部分的詠嘆調和重唱,再對一些次要腳色進行刪修(刪除掉歌隊、三侍女、三仙童,增加魔術師),且將對白重新改寫成法文並將內容稍微修改,其中有增寫一些段落(例如交代夜后和Sarastro的過去),並把管絃樂編制改為鋼琴伴奏。

這樣的改編或許有其現實上的考量:在巴黎北方劇院的官網上我們可以看到,該劇院容量遠小於國家戲劇院,且無樂池空間(詳見http://www.bouffesdunord.com/#/Theatre);這或許也連帶影響到對舞台的設計。而在音樂方面,這樣的改編有其優缺點:優點是因應改編後的版本,劇本對於舞台動作的要求更為靈巧,歌手不須把專注力放在聲音必須和樂團能夠抗衡,而能更自由地專注在表演上;缺點則是音樂本身,畢竟鋼琴本身終究不是管弦樂團,因此在音色的變化上以及氣勢的對比上,必定遜色於原版的管弦樂團演出。且就筆者當天觀賞的場次而言,歌手整體表現差強人意,在許多音樂細節的呈現上常有閃失,且在主要角色有兩組人選輪番上陣的情況下,這樣的演出水準雖然不差,但其實還有可以進步的空間。

但整體而言,筆者認為這次的演出其實給了國內的演出一個非常好的參考範例,尤其是在舞台方面。當我們看到舞台上那些竹竿的時候,這樣的設計並非一味地簡化而已,彼得.布魯克其實在這樣精簡的設計中一直在追求一種統一的調性,但這種調性卻又和原著必須有所關連。捕鳥人帕帕吉諾(Papageno)所持的魔鈴變成了三角鐵就是最好的證據之一,既然魔笛是這個劇的重點之一,甚至整齣劇就以此為命名,那麼就讓所有的物件都以魔笛外型的基本架構作為出發點吧!

這是一個形式上的考量,但也只是一個出發點,需要導演在演出的過程中不斷地將這個出發點合理化,而彼得.布魯克也真的做到了。如果觀眾覺得把竿子做成床柱或是神殿的柱子都顯得太過單薄,那麼全劇最後當演員把魔笛呈現在掌中,再假裝宛如變魔法般使其消失在觀眾眼前時,這樣的舞台指令或許正是要在謝幕前再次提醒觀眾:現在在演員手上,在下中舞台位置的魔笛,這不僅在原著上是全劇的重點之一,也是這次製作整個舞台設計的構想出發點。

能不能接受這樣的處理方式,除了仰賴觀眾本身的品味及偏好以外,也仰賴觀眾的想像力。畢竟最後魔笛也不會真的憑空消失,而且絕大部分的戲劇和電影都是建立在觀眾願意接納的前提下,導演腦海中的圖像才能成功地透過殘酷而有限的現實傳達給每個觀眾,只不過這次彼得.布魯克要求我們的想像力能夠再更加馳騁。

這樣的創作精神其實非常值得國內許多歌劇製作參考。以國內目前的歌劇製作而言,在戲劇院的演出仍然常有向國外購買製作,只保留本國樂團以及指揮的狀況;而國內的本土製作方案之一則是以半舞台的方式在音樂廳演出。在後者的情況中,由於樂團不可能縮編成只剩一台鋼琴(畢竟絕大部分的歌劇演出還是以音樂為主體),舞台勢必得要精簡(畢竟都已經是半舞台了)。這次的演出正指出了:只要導演完整消化劇情並提出一個一貫且首尾呼應的構想,精簡的演出也可以很成功,而這樣「窮則變,變則通」的努力方向,對於國內現在這樣的演出環境條件,其實是非常值得參考的

《魔笛》

演出|彼得.布魯克/巴黎北方劇院
時間|2012/03/10 19:30
地點|國家戲劇院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在對話全面被刪除,本該取而代之的說書人,又忙於自創副業的雙面落空下,李増銘飾演的捕鳥人反而更像是個說書人,不但唱作俱佳,簡直還帶動唱,引領觀眾上台參與猜謎,算是相當符合莫札特時代,演出此角色的多重娛樂大眾角色。(王寶祥)
4月
25
2018
黃香  
布魯克的《一支魔笛》其實是「戲曲版魔笛」。錯落有致的竹竿猶如變化萬端的一桌二椅,兩位魔術師彷彿執行場景變換的檢場,帕帕吉諾就是插科打諢的小丑,最重要的主角自然不可少:小生(塔米諾)與小旦(帕蜜娜)的愛情。如此一來,生旦丑行當齊全,齊聚一堂,演出通俗生動的「三小戲」。(黃香)
4月
04
2012
當最後魔笛不見時,觀眾其實都知道是被演員順手藏起來,但還是願意跟著演員的眼神,相信它是在空氣中消失了。布魯克展現了劇場可以和觀眾共構魔法的能力。然而,迷人的是劇場手法,而不是手法所展現的那個後面的真實世界。(鴻鴻)
3月
11
2012
作品演出藉由「天光」降臨、壁上開花等隱喻,試圖形容當代社會的政治景況,彷彿島內正邁向一條逐漸明朗的道路,跨越歷史的陰霾。殊不知,如今所宣揚的「自由民主」已逐漸成為一種抽象的意識形態催眠劑。
12月
26
2024
「做自己」有時聽起來就像滿街飄搖的旗幟,彷彿有種正確答案;實際也可能不過是一個個向內溝通、與外協商的中繼點,不斷累疊起來的總體。
12月
23
2024
我認為《老派日常》說的是「我」與「我們」的「日常」故事,漫遊、聆聽過程中,店主、城市行走的路人、其他觀眾等都是劇場的「敘事者」,在這種極為普通的新舊交疊的日常裡,以城市的枝微末節作為象徵,得以體會、再現人與地方的溫度情感。
12月
19
2024
此刻回想《青春》,整體抒情風格的表現突出,舞台景觀與調度流暢鮮活,可列為個人近年觀演經驗中存在感相當強烈的小劇場作品;至於「青春是什麼」,或可視其以萬花筒的繽紛剪影回應此自設命題,可惜文本內容涉及時代記憶幅員與政經變遷廣泛,整體脈絡編織手法略顯隱晦、模糊
12月
18
2024
乍看之下,舞台上徒留物件,其他劇場元素,如演員、對白與調度,全部退位,彷彿是劇場中的美學實驗,實際上是向劇場外的世界隱喻了一場由下而上的革命預演。
12月
16
2024
水的流動、直擊心靈的片段式演出,從疾病、死亡、衰老,親情陪伴的痛苦到釋然,當觀眾能夠真的走上台去感受不同位置的角色,或許才能真正跳脫自己墨守成規的觀點,在即興創作與互動體驗中感受到生命的衝擊與真實
12月
1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