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流轉下的圓和緣《易色》
9月
25
2017
易色(易製作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64次瀏覽
吳佩芝(藝文工作者)

舞台中央上方一串好似嬰兒床上的旋轉吊鈴,在舞台昏黃燈光打下,吊飾陰影投射在舞蹈地板上,漸漸的光影擴張到舞台其他地方,低沈的提琴樂音帶出由五位年輕舞者演繹的〈易象〉。一連串的來去關係,人與人之間冷漠又熱絡、親密又疏離的矛盾,透過大衣的穿脫、動作推波、肢體的重疊和抗拒都可以看出編創者想要緊緊抓住世事常態的發想源頭,也的確在部分的片段中可以看出編創者所要表達的「關係」,例如其中一段兩位女舞者裸身背對觀眾坐在地板上的肢體動作,看似執著在自己的世界,卻又彼此互相牽引。這段演繹不禁讓我想起電影「畫皮」中的人妖互換,妖與人各自為著不同的目的而決定互換皮相,但彼此內心卻又想要保留自己的本貌,雖然存在著這樣的矛盾,但有人願意選擇披上安全保護色的大衣離去,就如狐妖小唯,心無懸念地披上人皮;而有人卻還在赤裸的旋渦中迷惘,究竟該順從原始的自己,亦或是隨著世俗浪潮披上大衣,像成妖的將軍夫人一樣,頂著妖的皮相消失在人群中。

《易象》是由艾倫‧萊特曼「愛因斯坦的夢」文本衍生出的作品,描繪著在時間大洪流下不斷重新上演的「圓」。而時間、關係、人生百態的議題,已是近年現代劇場許多的創作發想元素,但在「易象」中,除了一段對於「暴力」關係的表現和雙人裸舞展現的赤裸現實與虛偽假象的拉扯外,並未看到有更超脫的發揮,不免有讓人覺得只是為了符合答案而改寫題目的錯覺。

如果〈易象〉是在講述宇宙時空下的「圓」,那麼下半場的〈易色〉就可以理解為在這個「圓」之下,發生在劇場的「緣」。

〈易色〉是幾位創團者的閱歷之作。一開始舞台白燈全亮,將裝台作業直接展現在觀眾眼前,等舞台set好,燈光轉換,也帶出了現實與回憶的分隔。整個舞作透過「帽子」去扣住每個人的過往,而每位表演者的帽子款式也都不同,正也切合著「易製作」創團者們再聚首前,走的不一樣的路,看到的不一樣的風景。每頂不同的帽子下,貯存著多年來的人生風景以及不同的肢體,最終因為時間的「緣」聚集在這個空間上,呈現他們彼此間共同的語言——舞蹈。由於表演者們的身體都是歷經許多時間累積的記憶,雖然每個身體擁有不同的話語,但仍能明顯地看出身體能量的強弱。

後段舞台白燈亮起,加入的對話橋段,讓人覺得有些出戲,雖然有些對話讓觀眾發笑,也或許是為了與一開始的裝台情景相呼應,但以整體來看,這樣的安排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刻意。可以理解的是,這畢竟是創團首作,勢必想在演出中把自己創團的想法、企圖展現出來,但如何在演出與自我實現中取得平衡,對觀眾、對演出者甚或是對創作而言,這都是一個難以拿捏的課題,我相信創作者是有其能力將所想要表達的意念透過劇場的魅力傳達出來。或許將時空停留在帽子下的人生刻痕和沙發上的聚首緣分即足,而舞台白光下的「現在」就讓它盡在不言中吧。

《易色》

演出|易製作
時間|2017/09/16 14:3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不同的服飾具有不同的符號語言,甚至關乎權力結構,國王和百姓穿的衣服,各有不同的造型與材質,不同的延伸意涵。帽子除了具有裝飾性之外,更是身份地位的表徵。裸體,是最純淨也最複雜的服裝。(陳祈知)
9月
27
2017
對於主題的選擇與創作手法,將深奧的時間議題,深入淺出的將時間三層次抽絲剝繭,以舞蹈發展的結構脈絡將主題意識直接刻印至觀眾的腦海,即使離開了劇場,遺韻仍在,思辨仍在。(石志如)
9月
25
2017
動作設計可說緩疾兼蓄,浪漫抒情的背後,有著激情的張力與澎湃的能量。年輕舞者的體力充沛、反應靈敏,但是成熟舞者的歷練和年齡累積的氣質卻更突出。(戴君安)
9月
21
2017
上下半場的演出,舞者的身體清晰地反映著,不只是時間累積的表面差異,更是經歷過不同生命體驗後,在肉身上遺留下來的痕跡,用身體直白的刻畫,更讓人在直視中看見時間遞嬗的影響力。 (張懿文)
9月
20
2017
在《關不掉的耳朵》好似「聽見」這件事只剩幽微,甚至憂鬱的狀態詮釋,但聽覺何曾不為人帶來喜悅呢?故這成了整部舞作我最大的疑惑。
10月
30
2025
在被聲音主導的身體中,舞者的主動性是否仍存在?下半場雖清晰呈現概念,但也稀釋了上半場聲音牽動身體時的未定能量。然而,這提醒觀者:聲音並非單向施力,而是一個與舞者互動、需解讀與回應的活體。這種動態平衡既是作品魅力,也揭示了聲音作為藝術媒介的深度——既能統合,也能挑戰舞者與觀眾的感知邊界。
10月
30
2025
在此,每一個舞者既是一個獨特的 tiaen——承載著各自的生命經驗與力量;同時也是 tiamen 網絡中不可或缺的連結節點。正如劇場牆上那幅巨大的螢光抽象布幕所示,這些青年舞者的身體便如電路板上交錯的線路,不斷地在運作、傳導、生長。
10月
23
2025
回看《在場》,當「消逝」成為既定的事實,陳柏潔轉而以多媒介的方式尋索存在的型態。即便萬物終將受制於時間的流放,她的身體卻在追趕、停滯、再現與媒介碰撞之間,開啟對「存在即是不在」的叩問。
10月
20
2025
這樣的處理,不僅是單純接納身體的差異,更將其轉化為對身體能動領域的積極拓展,這種對身體內在疆域的拓展,在舞台上找到其結構性的對應——體現了個體在社會失衡機制中的實踐。
10月
15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