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生命的消逝與轉化《消失—神木下的夢》
3月
14
2013
消失—神木下的夢(兩廳院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495次瀏覽

演出單位:飛人集社X東西社

時間:2013/03/03 11:0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文 張家綾(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學生)

這並不是一齣偽兒童劇,我想是一齣可以真正親子共賞的戲劇。

雖然整齣戲的節奏仍有設想到兒童觀看的角度與速度,但整體來說,創作者幾乎捨棄了just for kids的娛樂騙術,而是誠懇的為「消失」建構出一個神木下的夢,但並不沉浸在夢境的虛幻之中。

觀眾進場時,可以明顯看見數個矗立在場上的日光燈管、一個投影幕(光影戲進行之處)、一些用樹葉舖成的箱型物,以及在右下舞台的一人現場樂隊。之後燈光也大抵是跟著場景變化的,整體的簡潔設計讓焦點順利移轉給劇情的部份。

小姊弟闖入樹洞想要找尋消失的母親,龍王趁機把弟弟擄走替代已逝兒子,並讓他喝下忘卻記憶的水;狐狸奶奶出現,告訴姐姐在狐狸的世界裡,死亡意謂著與土地結婚,及有關於生命輪迴的寓言,大意為:「雨滴落下來,然後蒸發到天上,等到它再次落下來,就再也不會是原來的那一滴了。」

姐姐找到弟弟後,告訴弟弟關於母親、撿樹葉的往事,喚醒弟弟的記憶。最後,兩人脫離樹洞回到現實世界,兩人如夢醒一般,姐姐告訴弟弟,媽媽會永遠在你跟我的心裡,劇終。

整齣戲的皮影設計皆屬用心,例如神木的樣子被投影在布幕上,伴隨著七彩光圈,既夢幻又神祕,偶爾樹洞緩慢旋轉,看起來極像直直望穿人心的一顆大眼睛。但稍微可惜的部份是,狐狸的皮影們幾乎是集體上下平移,若能作關節上的活動與變化,或許能玩味出更多葬禮上發生的事情和寓意。在狐狸葬禮的最後,畫面下方出現過世的狐狸,我們看著牠慢慢地被一鏟又一鏟的泥土覆蓋,最後消失不見,整個畫面只剩下泥土的黑。此時音樂是輕柔的,呼應了慶祝亡者跟土地結婚的部份,此段戲緩慢但令人印象深刻,似乎能勾起觀眾埋藏在心底已消逝的人事物,當下令我淚流滿面。

此外,聲響在這齣戲份外重要,一人樂隊王榆鈞近乎包辦了音樂與音效,在她的右方是控台,而她自己也備有多種樂器現場演奏。音樂在此戲不僅僅是配樂的功能,而是適時的作場域時空的切換,或是給角色更為清楚的輪廓,當然也將情感很好地渲染出來。印象最深刻的是,接近結尾使用的吉他,巧妙搭配全戲少見的爵士鼓節奏,做出富有餘韻的收尾。

另一可商議的部份是,兩位操偶者模擬兒童的聲音與口吻,弟弟的聲音也是由女演員所詮釋,與姐姐的聲音辨識度並不高,聽久了其實會有點疲乏,在台詞詮釋上也是有卡通人物化的現象,且此次人偶的運用較為平順,也許是因為敘事性較高的關係,偶與場景配合的部分較少,較無特別驚艷之處。

觀眾散場前,所有的日光燈管亮了,並且開始緩緩升起,敏銳的觀眾應該可以連結到劇中雨滴的寓言,這些日光燈管在一開始較像裝置藝術般的存在,而到了戲的結尾才破哏,重新審視「消失」的意義。只可惜在實驗劇場裡這些燈管不能升到我們看不見的高度,若我們能看著燈管如那些雨滴般緩緩回歸天上,或許更能為之動容吧?

走出劇場後,也許我們會憶起兒時對死亡的揣想與傷痛,只是當長大之後,都學會了喝下龍王那杯如孟婆湯般的水吧!

《消失—神木下的夢》

演出|
時間|
地點|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生命其實是一個難以用言語說明解釋的旅程,人們總會習慣性避而不談,反而讓「死亡」蒙上一層神秘感、讓人懼怕。編劇在劇本中放入相關議題,挑起大人敏感的受覺、挑戰民間禁忌。(鄭瑞媜)
4月
21
2014
如果逝去的祖先如劇中的「猴子」般忘了自己的名字,我們如何重塑我們的身分?誰會像「小鳥兒」般唱起深沉又響亮的歌聲,把我們的靈魂重新喚醒,擺脫周而復始的詛咒?
7月
25
2024
表演所留有的諸多空隙,讓「遊戲」中大量的關係實踐尚保有一些與「戲劇」的展演論述相抗衡的能量。甚至於當「戲劇」的意義能夠透過身體擴展為對於現實的注視──如雖然身處奇幻的想像,但死亡的現實注定了主角與祖父的失之交臂──時,過去與現在的交替也可以成為解構歷史記憶中認同本質的批判性立場。
7月
19
2024
《清潔日誌 No._____》無疑是一齣具有積極正面的社會戲劇,導演以「類紀實」的手法來呈現這些真實存在於社會的故事,並期許觀眾在觀看時都能夠「感同身受」所有角色的情感與生活。但也正因為這樣的演出方式,使觀者在觀看時不免會產生一種蒼白的無力感,究竟經歷過後所喚起的情感能夠改變何種現況?
7月
18
2024
烏犬劇場標榜以劇場創作作為「行動研究」,因此這個演出某種意義,是反映劇團對戰爭的研究思考,一年前即開始著手田調,半年前產出劇本,不斷進行修改;因此文本背後的史實資料相當豐富,即使取其一二稍加揭露改寫都已是現成題材,但烏犬劇場不願直書事件,堅持「戲劇轉化」,以意念、情感去「附身」穿越劇場敘事,刻意淡化事件的因果邏輯。
7月
16
2024
但是,看似符合結構驅動的同時,每個角色的對話動機和內在設定是否足夠自我成立,譬如姐夫的隨和包容度、少女的出櫃意圖,仍有「工具人」的疑慮,可能也使得角色表演不易立體。另外,關於家庭的課題,本屬難解,在此劇本中,現階段除了先揭露,是否還能有所向前邁進之地呢?
7月
11
2024
從《神去不了的世界》來看,作品並非通過再現或讓歷史主體經驗直接訴說戰爭的殘酷,而是試圖讓三位演員在敘事者與親歷者之間來回切換,透過第三人稱在現實時空中描繪故事。另一方面,他們又能隨時成為劇情裡的角色,尋找通往歷史陰影或傷口深淵的幽徑。當敘事者的情緒不斷地游移在「難以言喻、苦不堪言」到「必須述說下去」的糾結當中,從而連結那些幽暗的憂鬱過往。
7月
11
2024
此作品旨在傳達「反常即是日常,失序即是秩序」的理念,試圖證明瘋狂與理性並存。一群自認為正常的精神病患,如警察伸張正義、歌劇院天后般高歌等方式,活在自己的想像泡泡中。這些看似荒誕的行為,實則折射出角色內心的滿足與愉悅,並引發對每個人是否也生活在自己「泡泡」中的深思。
7月
03
2024
只是這也形成《內海城電波》某種詮釋上的矛盾,源於混搭拼貼下的虛構,讓內海城看似台南、卻也不完全是台南——也就是,我們會在內海城看到「所有的」台南,卻不一定是有脈絡的「全面的」台南,甚至有因果倒置的可能。杞人憂天的擔憂是:這會否造成對台南、乃至於「台南400」的認知落差?
6月
2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