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諷的獨特性《浮花》
11月
23
2017
浮花(丞舞製作團隊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910次瀏覽
李育茹(國立臺灣體育大學舞蹈系學生)

《浮花》此舞作,由藝術總監暨編舞家蔡博丞所編創,編創概念來自民間信仰中流放水燈的意象,舞碼中闡述編舞家蔡博丞對於父親逝去的思念。載浮載沉的生活際遇,悲喜交歡的瞬間,就如同水燈隨著水流忽高忽低的景象。

八位舞者身穿膚色舞衣及白紗裙,斜排站在白色地板上,一排人同時深深大口呼吸並吐氣,持續不斷利用呼吸讓上半身軀幹做劃圓、曲線及s形的方向,利用關節部位帶動軀幹發展許多扭曲擰身的動作,下半身重心下沉,左右腳交換重心的同時將跨落下左右擺盪。舞者的核心控制很好且動作富有綿延不斷的精力,不斷改變高低水平也能流暢、自由不受拘束的位移,舞者身上的白紗裙,搭配明亮又溫暖的黃白燈光及剪裁只有上半段的流動投影畫面,如同漂流物在緩緩的河水上,靜靜地跟隨水流前進。

整場舞作印象最深刻的非雙人抬舉莫屬,白紗裙遮蓋男舞者上半身,只看到被抬舉在肩上女舞者小巧的頭顱、纖細瘦長的上肢與軀幹及男舞者粗壯沉穩的雙腿,呈現出滑稽、不協調的巨人比例。女舞者的手部肢體表現,融入了中國舞的身段元素,將手部關節分解做斷、脆的質地及許多仰胸、挑腰的動作。巨人舞者隨著音樂的節奏,粗壯的下半身行走、跳躍,纖細的上半身時而優雅時而扭曲搞怪,白紗裙隨著舞者肢體搖擺舞動,呈現逗趣怪異的動作、與眾不同的組合,到底是自身的獨特性或是刻意將自己打扮異樣以成為眾人裡的焦點目光?

當一群身高相仿的舞者裡加入一位高大的巨人舞者,高高在上的女舞者俯瞰下面的舞者,帶點驕傲且嘲笑及鄙視的感覺,肢體動作張力強大且有自信的氣場,其他舞者面對高處的女舞者,背向觀眾,自卑地慢慢捲曲、縮小軀幹。蔡博丞刻意用了身高高度、肢體張力的不同呈現強者與弱勢者的對比性。舞者們爭相改變自己的原貌,模仿詮釋成高高在上的女巨人但當所有人都同等高時,沒有了效仿的對象,迷失了自己,配合音樂緊湊的節奏,大家像是無頭蒼蠅般,動作急促、匆忙且毫無目的及方向性的穿梭。時而藍光時而黃光,冷熱色調燈光的轉換,改變舞台畫面的氣氛及舞者詮釋的情緒,時冷時熱,讓我們也有了移情的現象,在低窪處的人盲從地跟隨他人、效仿他人,漸漸的迷失自己的方向。

八位舞者平行站在橫排燈區裡,同時向前邁一大步,聚光燈打在一位舞者上獨舞,再同時向前邁一大步,再聚光在另一舞者上,依序重複,八個獨舞,八種不同特色的舞蹈風格及身體詮釋,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編舞者在群舞的段落編排上,都會讓一、兩位舞者的動作方向、高低水平及肢體表現與他人不同,與既定印象中的「美麗」、「漂亮」的舞者做對比,刻意醜化舞者的舞姿,大量滑稽、怪異的肢體發展,更加凸顯其異樣性。反諷的表達特別、不一樣到底是異類還是獨特?既然都不一樣,何需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放手一搏大膽的做自己、跳自己。

《浮花》

演出|承舞製作團隊
時間|2017/10/28 六 19:30
地點|彰化縣文化局員林演藝廳表演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舞者的上半身訴說著屬人的表情與語言,而下半身被蓬裙遮蔽著的,在非人的異度空間裡躁動。這層水面上的與水面下的,屬人的(human)與非人的(inhuman)之間的鏡像關係,皆在隱喻我們與死亡之後的世界的辯證關係。(林育世)
1月
04
2016
存在,是《毛月亮》探索的核心,透過身體和科技的交錯呈現,向觀眾展現了存在的多重層面。從人類起源到未來的走向,從個體的存在到整個人類文明的命運,每一個畫面都映射著我們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4月
11
2024
《毛月亮》的肢體雖狂放,仍有神靈或乩身的遺緒,但已不是林懷民的《水月》之域,至於《定光》與《波》,前者是大自然的符碼,後者是AI或數據演算法的符碼。我們可看出,在鄭宗龍的舞作裏,宮廟、大自然與AI這三種符碼是隨境湧現,至於它們彼此會如何勾連,又如何對應有個會伺機而起的大他者(Other)?那會是一個待考的問題……
4月
11
2024
不論是斷腳、殘臂,乃至於裸身的巨型男子影像,處處指涉當前人們沉浸於步調快速的科技世界,我們總是在與時間賽跑,彷彿慢一秒鐘便會錯失良機,逐漸地關閉自身對於外在事物的感知,如同舞作後段,畫面中殘破不堪的軀體瞬間淡化為一簾瀑布,湍急的水流在觸及地面時,便消逝殆盡
4月
04
2024
彷若《易經》,舞者是爻,不同組合就會產生出不同的卦象,衍生不同的意義,賴翃中內心那股擺幅可大可小的企圖,便是讓他的舞作得以產生不盡意的神祕魅力所在。
4月
01
2024
在隘口,震懾行者的不僅為前方異域,亦可能為身後如絲線交織的緣分與關係。當女孩坐在面對觀眾的木椅上,舞者們相繼搬來椅子加入這奇異的家庭相片裡;當他們彼此打鬧、傳遞零食時,僅屬於緊密群體的結構與交流關係逐漸清晰。而樂團的存在被揭示,他們於藍色布幕前的身體及聲音一同成為作品本身,此世界亦產生變化。
3月
19
2024
相似於德國舞蹈家魯道夫.拉邦(Rudolph von Laban)的動作分析論;克朗淳自箜舞圖畫彙整而出的六大元素,囊括了動力流(Flow)、空間(Space)等動力質地,同時也獨立出更精細的身體外在同步與內在過渡之三度空間系統。他運用這樣的邏輯來發展身體表現,同時牆上投影浮現出猶如主機監控軟體的頁面,時刻紀錄著克朗淳的動作速度、音樂振幅與一系列的控制端數據面板。這些面板並不具有回應過去、未來的功能性,彼時的時空已隨著克朗淳逐步放大自身的身體演出,將觀者從古老的傳說漸漸擺渡到當下的恆河上頭。
3月
18
2024
Cheken的祕魯山丘、農夫、巨洞、黑馬、煙霧、水與女兒,這套能指的編撰,原本是波瓦對戲劇的構想,但我們何不把它切換成編舞家基根-多藍視角下的Mám(愛爾蘭語)——意指隘口(mountain pass),也有十字路口的意象,是死絕、逃生或步入險境的未知與詭秘之境,還有牛軛、枷鎖等意,引申為踏上肩負重責的道路。再次回到《界》的開場,那是在煙霧中化身為公羊的普卡,驅魔儀式啟動,應是如此看待catharsis的煙薰,而不是概念已成經典、過於僵硬的左派現代版本。至於《界》的收場,儀式不枉費它給出的覺知素(percept),是收攏於它展開的恢弘氣象:起初,女孩身後逸出煙霧,逐漸籠罩全場,刺眼強光開始直射觀眾,台上的巨型風扇旋出強風,不僅吹散了瀰漫舞台的那團煙霧,且猶如颳起一陣形而上的歷史狂風,撲向我們,連人帶心被席捲、攜往不知所終的八荒九垓。
3月
12
2024
我們可以看見「因為/所以/然後」,在亞倫.路西恩.奧文的劇本中,並沒有絕對穩固的邏輯性,不同人稱的交互運用,一如碧娜.鮑許(Pina Bausch)舞蹈劇場中擅長的「重複」與「拼貼」。這種技法固然有其力度,但熟悉感也油然而生。而舞者的身體表現也呈現出族繁不及備載的程式化語彙,如「Lip Sync」的誇飾肢體、「純肢體」的流動線條,以及「虛擬劇場」般將物件藉由身體呈現等方式,筆者也是將其視為一種多元現象。在這種多元現象下的產物有時不免容易產生疲勞,但有時也會反應出極其特殊的化學變化於舞者的表演狀態之中,就像臺灣舞者林士評被塗成像科特尤斯(Kurt Jooss)《綠桌》中死神扮相,且身著紅衣女裝的姿態時,其呈現出的一種自信與迷人,不僅沒有令人感到絲毫突兀的違和感,反倒有一種牽引般的魔力引人入勝。
3月
1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