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sona》是策劃人劉孟婷與三位國際舞者合力演出的製作,由Carlos Gonzaělez和Seth Buckley編舞,在北投區的空場(Polymer)藝術聚落內的黑盒子劇場實演場(The LAB Space),展開一場探討性別角色與人格特質的舞蹈話題。
開演前,劉孟婷(以下簡稱A女)坐在第一排觀眾席的最右側,Carlos Gonzaělez(以下簡稱A男)則坐在左下舞台的角落,兩人若無其事地輕聲交談。直立於右下舞台角落的麥克風架上,放著一頂粉紅色寬邊帽,Shannon Leypoldt(以下簡稱B女)坐在角架旁望著空蕩的舞台。Seth Buckley(以下簡稱B男)走到台上時,A女也起身上台,兩人互望一會後,身體部位由局部的手、胸、膝碰觸,逐漸擴展為大面積的頭、身接觸。他們互推後,雙雙跌坐在地上,後又躺下將雙手雙腳舉起。接著,他們先開始一段互不接觸,也看似互不相干,但動作幾乎一致的雙人舞,然後兩人再進行動作完全不同的段落,類似的相同/無關/不同動作組合型態,也出現在後續的幾個雙人舞段落中。之後,兩人的互動看來是彼此仇視多於彼此相護,這些細節呈現在咬手、頭頂對方的腰部往前推的動作。他們從陌生、接觸到互相傷害的過程很短暫,但也很深刻,宛如人生各階段與曾經親密的人往來的縮影。
不久,B女和B男也進場,他們也是做著同樣的動作,但是如兩條平行線般,面對不同方向,彼此互無交集,即使同樣的滑步、延展四肢,卻只是擦肩而過,就像住在同一樓層,或是在同一單位工作,卻從無互動的漠然景象。同時,A女和B男持續交戰,直到疲累不堪時,A女坐回椅子上,B男則身貼牆邊,他們默默地觀望台上的舉動,猶如看到先前的自己,從互無交集到偶有互動,卻缺乏情感的交流。接著是B女與B男像野獸纏鬥般的較勁,直到B女跨坐在B男的頭肩上,驅使B男跪地爬著退出場外,宛如達到主權宣示的目的。上述的段落都可能是暗示人際互動間常見的情節,而隨後的其他段落也是從雙人、獨舞及群體舞動的過程,讓身體與情感的宣洩表達人際關係與自我剖析的面向。
當眾人離場後,A女上台獨舞,她的雙腳內八,膝關節快速緊扣、鬆弛,既像一部失控的機器人,也像運動神經不聽大腦指令的狀態,有時跌落地板掙扎,有時張口呼求,全身抖動。她的身體看似僵硬,卻是充滿訴求的感性,藉以發出刺激與鼓動兼具的抗爭。B女出來後,兩女就開始了一段鏡子遊戲般的動作連結,然後她們也進行了一段同樣動作卻互無交集的組合,類似這樣的形式在不同段落中不時重複出現。相對於A女的緩和表達,B男在其獨舞中的抗爭則直接而激烈,在冷峻的藍光下,陪襯簡單的樂聲,他的體態像動物般,拖著顫抖的身體滑步前進,最後他舉起中指的時間雖然短暫,視覺衝擊卻是不小,而他猛然的吼聲在小小的空間裡產生巨大的回音,使得聽覺衝擊強烈的在耳中迴盪。
B女和A男也各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時間,各自在其個人空間揮灑情緒。首先是B女將粉紅寬邊帽戴在頭上,對著麥克風說出自己的成長故事,包含學音樂、舞蹈的童少時期,進入職業舞團的工作經歷,以及近日來到台灣的全新生活經驗。她越說越進入自我陶醉、無視他人的境界,就在她說得忘我時,穿著裙子走在她身旁的A男也自顧自的獨舞。不一會,A男毫無情感的親吻B女,這和他在接續的段落中親吻A女時的情形大致相同,也透露出他們的自我觀照其實也充滿諷刺意味的反射自我垂憐的人性。當A男換回褲裝後,他將帽子放在下體的動作反應了孤獨靈魂的自慰時刻,藉由他抽搐的肢體發出渴求的訊號。於此,粉紅寬邊帽似乎成了他們角色互換時的訊號,也成為刻板印象的符號,它在女舞者頭上時顯得理所當然,戴在男舞者頭上時則顯得滑稽。當A男戴上它時,即使他一臉嚴肅的進行動作,仍有觀者感到奇特而投注更多目光在他身上。
最後四人共舞時,搭配垂死天鵝的音樂,像是kuso(惡搞)又像是反諷古典世界的畫面,宛如對部分傳統觀念的質疑。之後,每人都對著麥克風唱了一小段歌,似有意將個人的特性透過歌詞的片段傳遞。當A女唱出《奇異恩典》時,彷彿一道奇特靈光閃過眼前之感,或許是其個人的信仰所致,也或許是藉以表達支撐她在舞蹈之路的力量。其後,音樂又改成輕快的搖滾風,但舞者們的動作卻先是緩慢的與音樂抗衡,然後再踮腳踩著如芭蕾的bourrée的步伐,直到樂音完全靜止,在他們的喘息聲中,四人半摀著臉,結束演出。
雖然實演場的觀眾席至多只能容納五十人左右,扣除進出走道、觀眾席與工作場後,能讓舞者們施展手腳的演出空間約莫十來坪,四位舞者卻仍能無侷限的俐落演繹,觀看他們的表演讓週日的午後時光感覺飽滿充實。
《Persona》
演出|劉孟婷、麥提舞團
時間|2017/09/24 15:00
地點|空場The LAB Space實演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