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河醫生館》是配合臺灣新文化館的「新文化運動月」活動,以日治新文化運動時期的相關主題進行的演出。劇情以一位尋找蛇咬治療方法的諮詢者去尋求醫生協助為開端,描述諮詢者進入醫生館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其中多處以賴和的文學選集為軸,將部分的內容混入現代生活情境進行演繹。
劇中的表演形式以虛幻與現實世界的交錯並進,而虛幻的部分角色會從醫生館中的牆壁冒出,如秦得參及林老師;而隨著不同角色的依序出現,及相關劇情的演進來陳述新文化運動時期發生的日常事件,比如劇中雖將幹部角色申請的權力、提及的問題及機關改變了,但從用詞及形式中仍可很自然聯想到當時臺灣議會設置的請願運動,以及另一角色林老師為了讓因貧困而無法使親人安葬於墓地的草地人得以如願,而與老闆志舍發生爭執,且開始進行集會遊行等申訴運動,便可聯想到知識分子對於不公制度的反對及想要改變的訴求。
雖說是以新文化運動時期為探討主軸,我們仍可以聽見十分現代化的用詞,以及相關問題的延伸。其中,求醫男提及,在玩遊戲時原以為可以與現實世界脫離,但不進行花費的玩家付出的心血比起有能力付出金錢在遊戲上的玩家更多,卻仍相對弱勢;對應到角色秦得參的農民身分,為生產作物本身的一方,生活水平卻仰仗資方決定,似乎顯現了資本主義興盛下,金錢對於人們潛移默化的影響始終存在著,也使得不同時代的問題得以一些共通點進行連結。
再者,是價值觀部分的探討。劇中一開始的僧人與諮詢者的爭辯,進行的是善惡與因果的討論,在這段呈現中,會有些令人迷惑,究竟此價值觀的探討與本劇有什麼連結?但隨著秦得參以及地主、巡警等角色出現後,便凸顯了其探討性。劇中秦得參的角色歷程一直屬於悲劇的集中點,首先在與地主商談租借土地的過程中,由於他想以種植在來米為生活方式,不願受到日本製糖會社的價格壟斷影響,卻因會社提供地主更高的價格而不能如願,以及劇中對應〈一桿稱仔〉的情境時,他殺警後自殺的部分,都使得我們會較傾向將秦德參視為善良的一方,而巡警和地主則是進行施暴及惡的一方──但本劇在〈一桿秤仔〉穿插劇情的尾聲時多加入了巡警的自白,論述到巡警僅是遵循定訂的法律行動,且與秦德參一樣擁有需要扶養及心愛的家人,而不願生命就此消逝,使得善惡的價值觀在此處反轉了。更重要的是,呼應到此劇的開頭處,善與惡真的有明定的界線嗎?是否因為每個人而有所不同?甚至,法律就是絕對的正義嗎?
直至演出的最後,醫生才終於回到醫生館與諮詢者和其他角色進行互動及討論,但此時的互動卻是極其簡單的問題回覆、事務處理,來顯現賴和身為醫者的高潔情操,而賴和的重要思想主軸早已在過程裡虛幻故事與現實的穿插中浮現及顯露。回到劇名《懸河醫生館》,比起醫者的懸壺濟世,更讓人體悟的是賴和作為文學家的口若懸河,以及對新文學運動的重大貢獻。
《懸河醫生館》
演出|栢優座
時間|2019/10/13 14:30
地點|大稻埕戲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