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咨英
《河邊春夢》講述大稻埕碼頭旁的西洋樓中,存在著兩個時空(清末民初/民國四○年代)分別發生兩段愛情故事(金釵和許三郎/美娟和俊明),卻因相同的場景而相互串連交錯。此劇闊別長達八年時間,陳美雲歌劇團再次搬演,並將展演舞台從中山堂搬至大稻埕戲苑,更符合劇中清末民初臺北大稻埕意象之情。
闊別八年再次演出,演員陣容有些更動,首演時男、女主角由明華園天字團小生陳昭香,以及新生代演員李佩涵擔綱演出,今第二次演出特邀退隱多年的蔡美珠,以及名旦角狄玫分別重新詮釋許三郎及金釵。這次也特邀澎恰恰做戲劇指導並擔任原由陳昇琳所飾演之樂師角色。一齣戲再次上演,想重現首演的演員陣容有些困難,一是時間,歌仔戲演員生活不易,為顧及生活,可能已經安排好其他場次演出,相對演出時間便較難以配合;其次經費問題,臺灣目前歌仔戲新編劇目走向精緻化,對於表演、服裝、音樂、燈光、舞台等都有一定水準,但也大多受限於現代劇場內的展演型式,租借場地、人事開銷等都需要申請相關補助經費才得以執行,不然每場演出對於劇團都是不小的負擔。
《河邊春夢》包含兩段愛情故事,一為清末民初的金釵與許三郎,搭配人物為春風姨和樂師阿南;另一段為美娟與俊明,搭配人物為阿月和樂師陳桑。金釵與美娟、許三郎與俊明、春風姨與阿月皆為戲劇經常使用的二元對立手法。金釵/美娟,相同以唱曲(歌)謀生;許三郎/俊明,先後讓愛人住進西洋樓,但許三郎為真心對待金釵,俊明則是早有家室卻瞞情不說的多情郎;春風姨/阿月,對愛情皆有相同悲慘經驗,皆以歌曲來規勸金釵與美娟。
此劇使用倒敘手法,由金釵跳河自盡開始,下一幕轉為講述兩人在茶館相遇,彼此一見鍾情,卻因兩人地位身分不和遭到許三郎家中反對,原本相約要私奔,卻陰錯陽差地使許三郎誤了時辰,金釵遭到阿南的話語一激,便跳河自盡,從此金釵的冤魂便流連於西洋樓,陰魂不散。得知金釵跳河自盡消息的許三郎(蔡美珠飾)悲憤不已,恨的是傳統家庭觀念,以及家人和春風姨的再三阻擋使自己未及赴約。
蔡美珠所表現的許三郎悲憤之情,令人動容,哭調唱腔中帶有沙啞及些微哽咽鼻音,知道金釵誤會他的情意而跳河自盡後,他聲嘶力竭的喊叫所愛之人金釵之名,直到跌坐在地,燈暗。對於蔡美珠的舞台表現,與第一版的男主角陳昭香相比較,蔡美珠表現較為狂放,也可說兩人所表現的許三郎是不同的個性,一是較為外放,一是較為內斂。可惜的是蔡美珠的嗓子多年前因病受損,當唱腔要往高音走時,聽起來都有點吃力,讓人不禁為他捏一把冷汗。
原於2004年首演時,飾演那卡西樂師陳桑的陳昇琳去年因病逝世,當年演出他拿薩克斯風,並在舞台上現場配合文武場吹奏一小段,這次在選角時,也必須要考慮到此點,需要會演奏樂器的演員,會彈奏吉他的澎恰恰便是最佳候選人之一。今年《河邊春夢》由澎恰恰擔任劇中樂師角色,並改稱為澎桑。澎恰恰的表演方式講求自然,不多做誇張的表現,不搶走其他角色的鋒頭。本次演出與先前不同的地方是,澎恰恰加入一段自彈自唱,類似鐵獅玉玲瓏的說書表演方式,顯現出他對於臺語的文學造詣,以及說唱功力,並不時穿插幾句話,發揮他即興演出的功力。兩人相比較,陳昇琳主要依劇本來表演,中規中矩;澎恰恰發展出更多角色特質,加深觀眾對此角色的印象。
音樂上,音樂設計者為了清楚表達兩個不同的時空,使用音樂曲調也有所不同。如清末民初使用傳統歌仔戲曲調,四○年代以那卡西演唱風格為主。傳統歌仔戲曲調如【七字調】、【雜念調】、【都馬調】、【江湖調】等,春風姨出場時使用【江湖弄】,製造春風姨鮮明活潑的角色內涵,在春風姨勸告金釵時使用【雜念調】,由於【雜念調】旋律變化性大,可依唱詞多寡,增減音樂長短,大多用於長篇敘事性的唱段。四○年代音樂以那卡西為主,通常以爵士鼓四拍前奏(Fill-in)提醒樂隊速度,進入樂曲後以爵士鼓主導音樂進行速度。由於四○年代,日本殖民文化影響臺灣音樂發展,阿月所演唱的《夜雨》特別強調日本演歌風味。
在《河邊春夢》中由於時空交錯,音樂設計使用傳統曲調與懷舊復古的那卡西音樂,但是卻不會顯得突兀,且相當符合劇情,讓觀眾在換場時可明顯感受到不同年代的音樂風格轉換。
不同的演員詮釋同樣的角色,賦予角色的靈魂也不同,純粹看觀眾喜歡哪種詮釋方式,或演員的個人特質。陳美雲歌劇團《河邊春夢》,於2004年首演便獲得諸多好評,許多觀眾期望好戲能再次上演。這次由大稻埕戲苑主辦,讓觀眾再得以觀賞《河邊春夢》的淒美愛情故事,除了讓老觀眾再次回味好戲,也讓首次進劇場欣賞歌仔戲的觀眾留下不同以往歌仔戲的觀賞經
《河邊春夢》
演出|陳美雲歌劇團
時間|2012/03/09 19:00
地點|台北市大稻埕戲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