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形成與崩解《Dear God》
6月
04
2015
Dear God(陳藝堂 攝,創作社劇團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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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怡華(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研究生)

台灣近幾年來,文學獎舞台劇劇本作為戲劇創作的作品陸續產生,創作社在過去就曾搬演過《我為你押韻─情歌》、《檔案K》、《逆旅》三部得獎作品。而這次創作社演出的《Dear God》,為編劇馮勃棣第四度拿下(第十五屆)台北文學獎舞台劇劇本的評審獎作品,字字提問且探討人世間的罪與罰、贖罪與原諒。整齣戲分為十二場,分場不連續的發展情節,劇中父親、警察、男子、女兒、ABC都各自有一個「結」來困住他們前進:父親走不出失去女兒的傷痛、警察認為正義失效了、男子得不到他人的原諒、女兒認為自己被遺棄、ABC逃離不出去,劇中大量獨白在描述「結」的痛苦產生,一切的惆悵還正在舞台上醞釀,卻在最後收尾時瞬間地「解」開了、蒸發了,似乎意指站在十字舞台就能獲得愛與原諒,若心靈未釋放,尋求巨大力量只是讓自己好過。劇中台詞雖提及九一一恐怖攻擊、日本核災海嘯、基因病變,光靠台詞的渲染其實有限,當下的感受並沒有事後看劇本來的強大有力,如何轉換成讓觀眾能接收到文字的力量應再思考。

舞台設計使整個水源劇場既定的面向全被打破,不對稱的十字架造型舞台沒有過多華麗裝飾,巨大十字架是舞台是告解也是聖殿,觀眾依十字架的四個區位自由入座。演出時,演員憤怒與無助的表演在這十字架上無所遁形,試圖逃走的 ABC時而場上時而場下遊移,讓表演區和觀眾席存在著模糊的界線,我們在觀看也意味著我們在禱告。特別是,音樂使用上減少旋律,「去旋律」更能讓觀眾專注在演員的表演和如詩般的台詞上,而運用聲響的重複性製造出節奏,像是演員繞場跑的達達腳步聲、奶奶坐在輪椅時聲音運用病房儀器的「逼—逼—逼」短音重複、警察搥心臟產生漸強的「碰—碰—碰」金屬開鑿音、高頻率噪音,聲音的速度感緊密結合台詞,在聽覺上產生壓迫感和有股迎面而來的恐懼,烘托氛圍恰到好處不至於有疏離。演員拉下繩子讓繩子重擊地板,突如其來的巨響讓人驚嚇也宣示下一場救贖的開始。

一位父親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面對悲傷?特邀演出的符宏征飾演父親,精準詮釋出失去女兒的懊悔,失控和恍惚的層次表現豐富且自然,尤其在處理大量獨白上的節奏拿捏得宜,字句間的停頓更是充滿力量,渾身是戲地撐住全場能量。相較之下,劇中的女兒在表現上太過於「放」,情緒上處理單薄,過久的高亢嗓音讓筆者聽覺疲乏連連出戲。劇中想實現正義的警察,在詮釋上臉部表情用力過猛,太過激動的表現正義反而失控了,與奶奶訴說的大量獨白若是能再添加點情感會更有說服力。整體來說,導演在畫面的處理上擁有獨特的美感,運用場地去創造不同時空的交互對話,我們如同見證了一個世界的形成與崩解,快速翻閱人世間善與惡的頁面,如此疏離卻又親密。可惜宗教符號濃厚,開演前Announce最後一句是「這不是一場表演,請與我們一起禱告」,直接告訴了觀眾這齣戲的基調。

《Dear God》

演出|創作社劇團(傅裕惠)
時間|2015/05/28 19:30
地點|水源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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