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分隔兩地《過往即他鄉》
9月
09
2020
過往即他鄉(臺北表演藝術中心提供/攝影蔡耀徵 )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699次瀏覽
李佳勳(臺北藝術大學劇場藝術創作研究所碩士生)

疫情影響之下,即便要戴著口罩,卻能安穩地進到劇場裡看演出,應該是台灣引以為傲的一點。而世界各地的藝術創作者因為無法出門,試著運用與各種科技線上舉辦或線上參與各式展演。本作的創作者也遇到了一樣的困境,松根充和無法來台,因此只有楊俊在舞台上與人在維也納的松根充和連線。原本相當期待兩位非劇場背景的創作者合作,會迸發出對劇場新的想像,可惜並沒有新的收穫。

演出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過往即他鄉》的影片放映。影片中是兩人用紙芝居的形式講述自身經驗、首度跨越三十八度線的文金會、美國NASA登月、登上聖母峰的先鋒等重大歷史事件的「一步」。與一般大眾認識紙芝居不同的是,創作者們選用的是新聞照片而非繪畫創作,而且兩人選用的是同一事件中的不同視角,跳脫我們一般對新聞照片「客觀」的看法。尤其是文金會的一段,特別能看出照片就像劇照,記錄下特別安排過的政治「表演」。其中,金正恩看到平壤時間和首爾時間不同,這讓他感到難過,於是決定改使用首爾時間,松根在這段的末尾批評更改時區都是統治者的手段,有暗批金氏的意味。不過他可能忘了當初之所以韓國會改用GMT+9的時區,就是受到日本政府殖民的後果,在此必須特別提及。

第二部分《親愛的朋友》是兩位創作者分別朗讀在疫情期間分別寫給對方的信,即便分隔兩地依然無法中斷他們的友情。表面雖強調友情,在楊俊寫給松根的信中,有許多對於世界局勢的觀察與批評。楊俊認為疫情促使世界各國開始關閉邊界,使他無法探望老友,無法返鄉探望妻兒,無法跨國表演。各國國內也盛行民族主義導致政府施政民粹化,對此他感到十分沮喪。不過這樣的批評的立足點其實相當不穩,各國鎖國除了阻止外國人移入,也同時負起責任讓本國人盡量不向外移動,而中產階級以上的人們,充其量只是無法出國旅行,跨國商業行為受阻。他們的「他鄉」想像,都是觀光風景式的美好想像,但生活在基層的人們,可能得面對染病的風險出門工作,或是丟掉工作的風險在家檢疫。這似乎不是楊俊要關懷的對象,他在意的是政府要求他檢疫十四天,而檢疫時不能去便利商店的痛苦。創作者抱怨疫情帶來的不便,只是寫信或視訊都無法滿足他的友情和親情需求,卻也阻止不了思念。

燈亮以後我思考著,現在能坐著看演出,還可以批評政府,是不是太過幸福了呢?儘管演出過程中偶有令人感到幽默的片段,在台下觀賞的我其實有一種來到臺北電影節(以及演後座談)的錯覺。何以非要讓觀眾坐在廳內觀賞影片?即便劇場錄像這幾年來大為盛行,仍然看不出其必要性,這次演出似乎更適合在美術館裡發生。既然有了網路連線,兩位創作者分隔兩地一起當場完成第一部分的作品,豈不是更能彰顯兩者分隔的「他鄉」嗎?也更能呼應《親愛的朋友》試圖帶出的主題。這次演出無緣見到創作者們使用科技對劇場形式有更大的突破,可以說是相當可惜的地方。

《過往即他鄉》

演出|楊俊、松根充和(Michikazu Matsune)
時間|2020/08/31 19:30
地點|臺北市中山堂中正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
劇作前後,笙演奏家宮田真弓,始於自然聲中出現橫過三途川,終於渡過三途川後與謝幕無縫接軌。無聲無色,不知不覺,走進去,走出來。生命與死亡的界線,可能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分明。
4月
09
2024
兩個劇目分在上下半場演出,演出意義自然不單純是揭示狂言的作品,而是透過上半場年輕演員演出傳統劇目《附子》,表示傳承傳統的意味,下半場由野村萬齋演出新編劇目《鮎》,不只是現代小說進入傳統藝能,在形式上也有著揉合傳統與現代的意義。
4月
08
2024
對此,若是回歸本次演出的跨團製作計畫的起點之一,確實達到了節目單上所說的「展現臺灣皮影戲魅力」。因為,除了現代劇場的場面調度、意象經營、表演建構,我們也能在作品中看見了「序場」的傳統皮影戲熱鬧開場,也有融入敘事文本角色關係演變的新編皮影戲,兼顧了傳統與創新的美感意趣。
4月
0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