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每一位努力成長中的人們《忘記親一下》
6月
03
2019
忘記親一下(森焱堂創意提供/攝影李欣哲)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2412次瀏覽
林煒盛(國立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跨領域學系碩士)

2019/05/04 11:00

從幾米繪本發想創作的音樂劇,自2003年由黎煥雄導演、陳綺貞主演的第一部《地下鐵》問世後,就獲得不少觀眾的喜愛。幾米獨特的說故事方式與奇幻的繪畫風格,就算是成人繪本的故事題材,仍可在不同年齡層的讀者群引發各種意想不到的共鳴,也因為繪畫風格的虛幻與激發人們開放式結局的思考寓意,用「音樂劇」的形式呈現「繪本」的故事,讓許多劇場與音樂劇創作者添增了不少創意的發想空間與動力,也更有了有後來的《向左走 向右走》、《時光電影院》等音樂劇作品的推出。

由森焱堂製作的音樂劇《忘記親一下》,描繪了主角林柏樹(王伯源飾)在成長的過程逐漸迷失自我,再也忍受不了的他,因為錯過欲搭乘的火車班次後,意外地搭上了名為「幸福號」的列車。漸漸地,旅途上經過漫長的風景與兒時的回憶,才慢慢拾回屬於自己內心的純真。

《忘記親一下》的表演元素相當豐富,當中包含了音樂、歌唱、舞蹈、戲劇、偶劇、燈光、影像多媒體等。以故事本身來說,劇本已承襲了繪本故事的結構,所以在呈現與排練上,關於故事與角色間的關聯本身並不會有太大的風險與瑕疵。但,也正因為呈現的元素如此多元,使得部分的表演段落出現焦點丟接有各行其是的疏離感。例如:以舞者與主要角色的連結來看,某些歌唱段落或與杖頭偶小樹(李玲葦、謝卉君聯合操偶)的表演橋段,因為舞者本身存在「跳舞」的功能太過明顯,使得執行每一個表演的當下便顯得過於指令式於劇中出現。當然,不難發現編舞林聖倫試圖在每個舞蹈環節增加與劇情相輔相成的巧思,去體現每位舞者出場時的特徵與慣性,但還是會發現舞者與角色的疏離感,在同一場上卻不時失焦。

以當今我們較常見的音樂劇表演為例,舞者、歌隊演員的存在不只是跳舞與唱歌的「功能」,因應主要角色的設定與寫實表演的需求,歌隊演員的任務即是充滿在其他非寫實情境並增加氛圍,讓所有的人物與故事活在場上,如百老匯《獅子王》的序曲《Circle of life》中,所有歌隊演員們即化身各種動物聚焦於剛誕生的辛巴,讓整個劇場充滿生命誕生的喜悅;台南人劇團《木蘭少女》也於木蘭出場前,讓村民們為尋找木蘭,不斷堆疊各種慌張感,直到木蘭的現身才將畫面瞬間停留在一個可愛、俏皮的氛圍。以主要角色的寫實事件作為起點,歌隊演員透過歌曲與舞蹈來加強主要角色與事件發生當下的狀態,產生戲劇的張力或衝突的對立。不過,在《忘記親一下》裡就比較少看出舞者在演出中這部分的狀態,也因為在演出的過程較少看到舞者們開口唱歌的段落,所以讓演員們少了一個與故事主軸發生關係的重要媒介。儘管有幾首大合唱的曲目,仍不難發現舞者與角色間的隔閡。

劇中的主要引導角色,是列車長(高華麗飾)與幸福車站兩個重要引線,透過各個車站的諧音名稱與經過的三口隧道、田野風景等,每段旅程各自代表每一個林柏樹與小樹的關聯,以及林柏樹自己的回憶。過程中,導演並沒有直接點出林柏樹即是小樹的定論,以致觀眾容易在看戲過程中將兩者誤會其曖昧不明的關係即是同一角,直到在最後抵達終站,林柏樹要下車時,他遞給小樹一個重要的紅色手提箱,才打破了隔於這兩個角色間的一道牆;最後,林柏樹不只拾回了自我,甚至更堅定了自己身為「林柏樹」的本質是什麼。確實,綜觀每一個片段、每一個角色場景,林柏樹著實是獨立於所有角色之外,而觀看這一連串找回自我的旅程,說白了,就某種程度上,導演的選擇則是讓「林柏樹」一角成為《忘記親一下》與所有觀眾的投射橋梁。長大後的林柏樹因為工作壓力、現實壓力等種種外在環境的壓迫跟蹂躪,離自己的單純逐漸遠去,就像全劇的開頭,雖然小樹把「搭飛機」當夢想,但單純的他還不知道達成夢想是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與代價。充滿負面與無奈的情緒,就像每一個長大後的大人一樣,但透過林柏樹拾回善良童年的過程,在場的每一位觀者也能藉此回顧自己的過往與想起親情的重要,因導演精明的運用每個角色的特性與演員本身的特質,才成功發揮一定效果。

「獻給 每個準備長大的孩子及每個曾經是小孩的大人。」

整體來說,《忘記親一下》呈現了當今社會一直以來的現象,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總有自己的瓶頸得渡過,或許用特定的角度來觀看這部作品會顯得它有些矯情,但也因這種矯情才能刺激與提醒人類本就是情感動物的事實。所以,這齣戲若是獻給每個準備長大的孩子及每個曾經是小孩的大人,那我認為那些已經身在成長階段的每個人更要懂得把持自己的「真」,並珍惜每個身邊重要的人事物──因為人們會說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但真正現實的是「建構這個社會與正在努力實現夢想的人們」。

《忘記親一下》

演出|森焱堂X幾米
時間|
地點|雲門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就算再怎麼打破第四面牆,發散傳單,呼召眾人參與這場追求歸班乃至公平的抗爭,這場以郵電案為底本的劇場創作,告訴我們的卻是:跨出劇場後,今日的理想主義所能走出的路,竟是越走越窄。
12月
30
2025
《國語課》以全女班作為號召,理應讓「女小生」成為看點。然而最終,女扮男的政治潛能未被充分發掘;欲言說的「百合」,女性角色的心路歷程又顯得不足。
12月
30
2025
《東東歷險記》試圖探討「幸福、自由、回家、再見」這些有文學有戲劇以來大家都在探討的主題,但是導演跳脫框架,給了我們不一樣的角度來問自己到底幸福是什麼?我自由嗎?可以回家嗎?再見一定會再見嗎?為什麼一位這麼年輕的創作者可以給出一齣這麼有力度的作品?
12月
30
2025
當陳姿卉以看似個人的生命經驗坦白這些思考時,所揭露的是語言與感情共同生成的演算法,觀眾在場內感受到演者對每個字詞的斟酌,仿佛正在目睹某條情感函數的現場推導
12月
25
2025
整齣劇以強勁的當代音樂形式為載體,完整呈現了從語言的壓抑、音樂的爆發、到身體的解放與靈魂的抉擇的敘事脈絡,更成功將臺語從歷史的「傷痛與禁忌」(如語言審查、內容淨化)的陰影中帶出,透過演員們強勁的演唱實力,讓臺語從被壓抑的噤聲狀態轉化為充滿解放意志的聲音。
12月
25
2025
當女子馬戲不再以性別作為唯一標識,而是透過技術選擇、身體倫理與集體勞動的配置,去處理當代身體如何承受清醒、壓力與失序,那麼它所指向的,將是一種不同於傳統馬戲或舞蹈分類的表演類型。
12月
25
2025
這是歷經1949到2025年漫長時間中,從第一代客家阿婆經歷的「殺戮與囚禁」,延伸到第二代人女兒的「羞辱誤與解」,再到第三代孫子的「撕裂正當化」。這樣的歷程,細思不禁極恐,令人在陽光下不寒而「慄」。
12月
24
2025
壽司作為高度人工介入的精緻食物,並且搭配娛樂性、展示性強的旋轉列車盤,類比現代社群資訊媒體的生態,表演性跟噱頭大於事實陳述,川流不息的動態更巧妙模擬「滑」訊息的當代習慣,隱喻之高明,互動過程中感受到創作者流暢輕盈地在幽默戲謔與嚴肅批判間遊走,令觀者回味無窮。
12月
23
2025
透過前述那些刻意模糊語言的指涉,《眾神的國籍》更像是影射當今即將/正在/結束戰爭的世界萬輿,與現世的我們如此逼近。廢墟崩落,煙硝閃爍,離散的信眾與落難的神祇進退維谷,看著故人身影在惶惶記憶中逐一浮現。
12月
23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