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oul selects her own society,
Then shuts the door;
On her divine majority
Obtrude no more.
舞作從三個女孩的詩朗誦開始,法文版的、英文版,最後用中文詮釋個人心中的傳奇女詩人。擔任全劇主軸的徐堰鈴唸的不是艾蜜莉.狄更生(Emily Dickinson)原著詩句,而是由法國劇作家改編的劇本。雖說由艾維吉兒舞團與舞蹈空間舞團合作,但舞蹈的成分等同於劇場,也因此觀眾大部分的焦點幾乎都擺在演員徐堰鈴身上。演出開始,身為Emily Dickinson代言人的舞者,用幾近天真少女爛漫的語調時而自語、時而輕笑、時而陶醉,徹底顛覆讀者對Emily Dickinson的既定印象。
畢竟仍是舞蹈作品,類似線性簡潔排列組合的規律反覆,令人以為回到熟悉的Emily Dickinson節奏,安靜、永恆、時而幽默的詼諧;然而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夕,寧靜之後是無止盡狂亂的夜,延續《給普拉斯》中患精神疾病的女作家,徐堰鈴稱職地表演出藝術家內心萬馬奔騰的反覆猶疑,是與不是?該如此不該如此?在這裡,我想向來喜愛Emily Dickinson的觀眾不禁困惑不已。
法國編舞家米希恩‧艾維吉兒開宗明義指出,她編的不是Emily Dickinson的詩作,而是女性創作者面對生命許多困境時的徬徨舉棋不定,然而瞭解Emily Dickinson的觀眾不難發現,遺世獨立的她其實有比誰都堅強的心志,即使面對困惑與違背世俗時,這位美國女詩人也會選擇以寬闊讓步的距離面對,就算是小青蛙、輕柔的風,自然界中渺小的生物,都可以成為Emily Dickinson的導師。創作者的寄情用在Emily Dickinson身上,似乎僅能反映當代女性創作者的侷限,而非女詩人的情境。
因為神秘的身世,令人好奇Emily Dickinson與情人之間的關係,舞作中三位於平台上的黑衣男性,企圖與三種不同型式的Emily Dickinson拉扯牽絆,不管是歌者、舞者、吟誦者,在愛的守護與無助中漸漸成形。女性創作者的觀點退而表現出女詩人對男性的渴求。兩人在有限的空間中相擁共舞,但女舞者雙足一再出格,欲拒還迎的情慾令人動容。
只是,創作者過於放大Emily Dickinson生平中感情不順的焦點,令人忘卻其實這位求知若渴的女詩人,在面對生命中最重要的男性時,也許視之為父親、兄長、老師的柏拉圖式愛情,堅決選擇未婚也許是更希望保持愛情的純粹與永恆。男性的角色對Emily Dickinson來說,滋養與支持大過於肉體的親密接觸。而面對生命中重要男人的死亡離去,Emily Dickinson能選擇的,似乎只有更加遠離人群,以文字弔念。
《明天的這裡還會有黎明嗎?》最令人期待的是艾維吉兒舞團與舞蹈空間舞團的合作,然而在五位台籍舞者加一位法籍舞者的組合下,法籍舞者的角色似乎退為陪襯的功能,縱使以英語吟唱Emily Dickinson的詩作,但因為與徐堰鈴的劇本台詞節奏失拍,反而造成一種疏離的美感:法式的冷靜理性,相較於台式的黏膩沉溺,令觀眾渴望在簡潔的舞台中尋找一種穩定。三座基石、三盞燈,也許是Emily Dickinson留給觀眾剩下最後的一點肯定。
《明天的這裡會有黎明嗎?》
演出|舞蹈空間舞團&艾維吉兒舞團
時間|2012/02/25 14:30
地點|國家劇院實驗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