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遊戲之後》
12月
19
2017
遊戲之後(風乎舞雩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291次瀏覽

演出:風乎舞雩跨領域創作聚團

時間:2017/12/09 14:3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文 吳佳茵(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表演藝術碩士班)

風乎舞雩跨領域創作聚團《遊戲之後》,與詩人顏艾琳的詩作共舞,其中融合了遊戲、舞蹈、文學的跨領域合作,是一個開放兒童共同參與進舞蹈之中的親子作品。舞台背景製造成參差揉擰的紙張,因此投影上書頁時看起來便像是陳舊的故事書。舞台放著一長條紙張,在整首舞作中由舞者用不同的方式操縱,當平鋪在地上時,於其上起舞的人便如舞動的字在紙上寫詩;當翻過變成屋頂時,鑽在內的舞者便似在隧道中匍匐前進;當舞者將紙張捲在身上時,就如厚密的蛋殼;當紙張再次伸展開,凹凸不平的皺褶就是崎嶇難行的山路。隨著詩一首首地誦出,紙張也展現舞台上的各種創意與可能,紙亦如人,在舞台上出演它的從生到死。

開場,舞者邀請觀眾上台,與他們一起玩鬼抓人的遊戲,其實便是從遊戲的角度切入生與死。直到男舞者大喊我死了,背後影像翻開第一頁,投影動畫帶領觀眾進入一本看似童話故事書的第一頁。小舞者緩緩地走出,稚嫩的嗓音念著〈引子〉,聲音背後襯著大人溫柔的嗓音;另外兩位男女表演者像是走在人生的棋盤上,謹慎斟酌,在棋盤遊戲中,除了運氣,還要小心走著每一步,一步走錯就有可能全盤皆輸。接著男女表演著們開始互相捉弄起,不停地重複「你輸了,傻瓜」,語調不同於一開始稚嫩與溫柔的聲音,但兩人間的情感卻與母親給予孩子溫柔的陪伴與愛相似,陪著彼此走完人生的棋盤。

男女舞者們將原本鋪在地上的紙張,變成了隧道,再次邀請觀眾上台,像是探險般,穿過神秘未知的紙隧道,就像是生命中會遇到什麼,終究是個〈謎〉;舞者不斷詢問著「我是誰」,這種探究自身存在的意義,也始終是個〈謎〉。一束微光照在紙張上,一雙手穿破紙張,像是破土的新芽,也像破殼而出的羽翼,生命從何而來?是先有人還是先有生命,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呢?呼應詩作「生命是無知而來」;接著新生命探出頭來,充滿未知與疑問,表演者逆時針扭轉著紙張,走走停停,在影像動畫上,成為故事書中的一頁

故事翻至下一頁,進入〈計時器〉。燈光照射在地上,成一個個的方格,寫實得像計時器,又像時鐘,燈光跟著音樂的節奏,一格格依序亮起,站在中間的表演者則慢動作地順時針走動,舞者與光各自像是分針與秒針,移動中時間也一分一秒的流逝。舞台上,小舞者象徵著生,扮鬼的舞者象徵著死,死亡不斷追逐著生命,而生命則四處奔走,兩人的腳步替踏替踏,在旁白的誦詩聲中消逝。

〈情感遊戲〉中,小舞者將球丟向台上的舞者,接著兩位男女舞者互相丟球、砸向對方,他們再次走進觀眾席與觀眾互動,拉攏著觀眾砸向另一個人,有些觀眾很配合、有些觀眾則自己選擇,最後男女舞者回到台上,如詩作所述「輸的人,死掉」,跌落躺在地上。小舞者將紙張蓋在倒地的舞者身上,雙手抱膝坐在兩人中間,像是生者的哀悼;而男女舞者蒙著頭起身,男舞者長聲怒嚎,像在宣洩著情感中的失敗。

紙張被移成大斜線,死神舞者不斷的跟隨著小舞者,而男舞者則背起小舞者在紙上攀爬,偶爾抱怨行囊太沉、偶爾後悔休息太久,卻始終沒放下小舞者,小舞者就像是甜蜜的負荷,或代表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表演者們再次邀請觀眾上舞台〈爬山〉,人生的山路走盡之後,是一個個由燈光打成的黃色、綠色、紫色、藍色、粉色的圈圈,小朋友們在舞者的帶領下,跳耀在圈圈中,彩色的圈圈似刻畫著對天國之想像。

動畫影像翻至下一頁,出現的是一顆枯樹,小舞者靜靜地坐在樹下,樹的枝幹就像〈你死,而生你們〉詩中提到的白色十字架,隱喻著墓碑;天上飛下了落葉或雪花,飄落的白色也如骨灰,象徵著凋零的生命,將小舞者覆蓋一身。死神舞者走下觀眾席,不停地重複詢問觀眾「你是誰」,彷彿重回整齣舞作一開始鬼抓人的遊戲規則,被鬼抓時只要喊出名字就可以pass。舞台中央的女舞者由身體帶動,再次將長條紙張捲起,形成一圈圈的年輪,將一切收納回歸。男舞者走到觀眾席第一排,牽起一位奶奶的手,緩慢走向下舞台中間,兩人不時靜靜地對望,男舞者細心帶著奶奶做了一些動作,而奶奶也輕柔的反摸著男舞者的手,就像是長輩對孫子的憐憫與關愛。

最終是〈震後〉,小舞者坐在下舞台,男女兩位舞者跳起雙人舞,動作藉由互相給力、互相拉回,就似蹺蹺板在輕重之間。溫暖的燈光如陽光般照射這對舞者身上,高低、上下、左右搖晃著,地上影子讓人像在看兩面鏡子,動作與鏡面相連。死神舞者則象徵著無常,將球收走了,投影的圖畫書也燒毀了,宣告著遊戲結束了。

《遊戲之後》透過影像將詩作連接,詩使用文字呈現,舞作將文字用肢體再現,而舞與詩普遍都被歸類為時間藝術,並能呈現當下,因此兩者的轉換毫無窒礙。本作藉由遊戲以觀眾易懂的方式點出「生與死」,每位表演著都具備各自的角色符號,藉由服裝的顏色與編舞手法,明確地定下男女生死,角色再依需要穿插於各篇詩文之中;不過舞作中可能為了淡化男女性別,而將男女舞者的頭髮以三分頭來呈現,去除性別的符號。

《遊戲之後》

演出|
時間|
地點|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顏艾琳的詩在舞蹈進行中朗朗誦讀,語調雖輕柔如小溪謐流,內蘊卻磅礡如大洋般的灌進耳際、腦中,大大擾動聽覺、視覺與意識間的傳導對射。舞者們邊嬉鬧邊笑答,詩與舞共振,強力撥拉看官的心弦。(戴君安)
11月
30
2017
此次北藝大的詮釋,不僅忠實再現碧娜・鮑許的編舞語言,亦展現了臺灣舞者的生命力。泥土、汗水與舞者的呼吸,使得這場重現充滿了屬於這片土地的獨特感性。
1月
28
2025
編舞家賀連華以《孤挺花》代表臺灣女性的溫柔與堅強,將母親—賀莊枝女士作為核心人物靈感,描述在平凡之下卻能擁有無止盡的愛,厚實且堅強的付出,看見母親與女兒間的情懷,無私的將愛奉獻於家庭。
1月
28
2025
北藝大舞蹈學院所演繹的《春之祭》展現了少男少女的稚嫩,和對傳統毫不質疑的信念,強而有力又精準扎實的肢體展現,替時代劃出一道嶄新的樣貌、讓經典保存得更加璀璨與深刻。
1月
28
2025
此刻舞者的肢體語彙不再是技巧的展現,而是自我與文化之間的對話,流暢又矛盾的動作軌跡,引出舞者在多元文化背景下所面臨的身分困惑與內心掙扎。觀者也深切的感受到舞作對臺灣舞蹈教育的反思,究竟是在塑造一種融合的美學,還是在培養無根的雜糅?
1月
20
2025
編舞者賀連華將佛朗明哥的激昂與臺灣女性文化的溫柔堅韌巧妙融合,從中闡述了親情愛的真諦和情感交織的過程,這樣的雙重結構不僅是對佛朗明哥精神的致敬,也在舞台上展開了一段關於母親、女性與愛的故事。
1月
19
2025
這三部作品不僅邀請觀眾進入一場身心的冒險,也提醒我們面對內心的混亂、愛情的流轉與人生的漂泊時,如何找到屬於自己的節奏與釋放。混沌不明,往往是最穩定的存在。
1月
02
2025
透過多重視角,作品呈現出移民在遷移歷史、家庭關係與國界之間的矛盾心境,並以移民後代的視野探索戰爭與移民經驗如何跨越時代與地域的界限,進一步轉化為代際之間的身份迷霧與文化矛盾。
1月
02
2025
我想,這是《我的名字,Kim》在此刻的臺灣演出的意義,不僅是新住民、新住民之子,對在不同時間階層來到這片土地的人們亦是:尊重與容許差異,彈性流動的雙重認同。
12月
19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