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風乎舞雩跨領域創作聚團
時間:2017/12/09 14:3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文 吳佳茵(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表演藝術碩士班)
風乎舞雩跨領域創作聚團《遊戲之後》,與詩人顏艾琳的詩作共舞,其中融合了遊戲、舞蹈、文學的跨領域合作,是一個開放兒童共同參與進舞蹈之中的親子作品。舞台背景製造成參差揉擰的紙張,因此投影上書頁時看起來便像是陳舊的故事書。舞台放著一長條紙張,在整首舞作中由舞者用不同的方式操縱,當平鋪在地上時,於其上起舞的人便如舞動的字在紙上寫詩;當翻過變成屋頂時,鑽在內的舞者便似在隧道中匍匐前進;當舞者將紙張捲在身上時,就如厚密的蛋殼;當紙張再次伸展開,凹凸不平的皺褶就是崎嶇難行的山路。隨著詩一首首地誦出,紙張也展現舞台上的各種創意與可能,紙亦如人,在舞台上出演它的從生到死。
開場,舞者邀請觀眾上台,與他們一起玩鬼抓人的遊戲,其實便是從遊戲的角度切入生與死。直到男舞者大喊我死了,背後影像翻開第一頁,投影動畫帶領觀眾進入一本看似童話故事書的第一頁。小舞者緩緩地走出,稚嫩的嗓音念著〈引子〉,聲音背後襯著大人溫柔的嗓音;另外兩位男女表演者像是走在人生的棋盤上,謹慎斟酌,在棋盤遊戲中,除了運氣,還要小心走著每一步,一步走錯就有可能全盤皆輸。接著男女表演著們開始互相捉弄起,不停地重複「你輸了,傻瓜」,語調不同於一開始稚嫩與溫柔的聲音,但兩人間的情感卻與母親給予孩子溫柔的陪伴與愛相似,陪著彼此走完人生的棋盤。
男女舞者們將原本鋪在地上的紙張,變成了隧道,再次邀請觀眾上台,像是探險般,穿過神秘未知的紙隧道,就像是生命中會遇到什麼,終究是個〈謎〉;舞者不斷詢問著「我是誰」,這種探究自身存在的意義,也始終是個〈謎〉。一束微光照在紙張上,一雙手穿破紙張,像是破土的新芽,也像破殼而出的羽翼,生命從何而來?是先有人還是先有生命,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呢?呼應詩作「生命是無知而來」;接著新生命探出頭來,充滿未知與疑問,表演者逆時針扭轉著紙張,走走停停,影子印在影像動畫上,成為故事書中的一頁。
故事翻至下一頁,進入〈計時器〉。燈光照射在地上,成一個個的方格,寫實得像計時器,又像時鐘,燈光跟著音樂的節奏,一格格依序亮起,站在中間的表演者則慢動作地順時針走動,舞者與光各自像是分針與秒針,移動中時間也一分一秒的流逝。舞台上,小舞者象徵著生,扮鬼的舞者象徵著死,死亡不斷追逐著生命,而生命則四處奔走,兩人的腳步替踏替踏,在旁白的誦詩聲中消逝。
〈情感遊戲〉中,小舞者將球丟向台上的舞者,接著兩位男女舞者互相丟球、砸向對方,他們再次走進觀眾席與觀眾互動,拉攏著觀眾砸向另一個人,有些觀眾很配合、有些觀眾則自己選擇,最後男女舞者回到台上,如詩作所述「輸的人,死掉」,跌落躺在地上。小舞者將紙張蓋在倒地的舞者身上,雙手抱膝坐在兩人中間,像是生者的哀悼;而男女舞者蒙著頭起身,男舞者長聲怒嚎,像在宣洩著情感中的失敗。
紙張被移成大斜線,死神舞者不斷的跟隨著小舞者,而男舞者則背起小舞者在紙上攀爬,偶爾抱怨行囊太沉、偶爾後悔休息太久,卻始終沒放下小舞者,小舞者就像是甜蜜的負荷,或代表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表演者們再次邀請觀眾上舞台〈爬山〉,人生的山路走盡之後,是一個個由燈光打成的黃色、綠色、紫色、藍色、粉色的圈圈,小朋友們在舞者的帶領下,跳耀在圈圈中,彩色的圈圈似刻畫著對天國之想像。
動畫影像翻至下一頁,出現的是一顆枯樹,小舞者靜靜地坐在樹下,樹的枝幹就像〈你死,而生你們〉詩中提到的白色十字架,隱喻著墓碑;天上飛下了落葉或雪花,飄落的白色也如骨灰,象徵著凋零的生命,將小舞者覆蓋一身。死神舞者走下觀眾席,不停地重複詢問觀眾「你是誰」,彷彿重回整齣舞作一開始鬼抓人的遊戲規則,被鬼抓時只要喊出名字就可以pass。舞台中央的女舞者由身體帶動,再次將長條紙張捲起,形成一圈圈的年輪,將一切收納回歸。男舞者走到觀眾席第一排,牽起一位奶奶的手,緩慢走向下舞台中間,兩人不時靜靜地對望,男舞者細心帶著奶奶做了一些動作,而奶奶也輕柔的反摸著男舞者的手,就像是長輩對孫子的憐憫與關愛。
最終是〈震後〉,小舞者坐在下舞台,男女兩位舞者跳起雙人舞,動作藉由互相給力、互相拉回,就似蹺蹺板在輕重之間。溫暖的燈光如陽光般照射這對舞者身上,高低、上下、左右搖晃著,地上影子讓人像在看兩面鏡子,動作與鏡面相連。死神舞者則象徵著無常,將球收走了,投影的圖畫書也燒毀了,宣告著遊戲結束了。
《遊戲之後》透過影像將詩作連接,詩使用文字呈現,舞作將文字用肢體再現,而舞與詩普遍都被歸類為時間藝術,並能呈現當下,因此兩者的轉換毫無窒礙。本作藉由遊戲以觀眾易懂的方式點出「生與死」,每位表演著都具備各自的角色符號,藉由服裝的顏色與編舞手法,明確地定下男女生死,角色再依需要穿插於各篇詩文之中;不過舞作中可能為了淡化男女性別,而將男女舞者的頭髮以三分頭來呈現,去除性別的符號。
《遊戲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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