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黑暗行走《要說的都在這裡-馬華文學劇場》
5月
05
2015
台北,今夜我跟你睡(黃志勇 攝,窮劇場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49次瀏覽
林子策(東華大學華文所碩三)

當自稱「無國籍詩人」木焱的詩交由蔡晴丞(台)和高俊耀(馬)編導之後,會交織出如何對話的可能?

正如策展人吳思鋒所筆「因著一馬一台的創作組合,將讓我們看到每個詮釋背後的創作者視野」[1],同一批演員、同一位詩人的兩首詩、先後在同一個空間上演。蔡晴丞抓緊〈Goodnight, Taipei〉詩中臺北的地理座標為中心,將詩中「我跟你睡,因為/路上行人對我陌生/捕捉不到一張熟悉的臉孔/你說的寂寞,我懂」的「寂寞」詮釋為鄉愁,輻射出異鄉人的認同焦慮、同化與涵化,對照在地人包袱、尊嚴和失根的相同困境。蔡晴丞並不止步於此。打開齊東詩舍的門扉,直通戶外的草皮,演員們輪流自報家門「我不是馬來西亞人、我是高雄人、我是萬華人、我是台南人、我是三峽人」立刻推翻先前所扮演的身分,「馬台的二元對立」不復存在,又剩下了什麼?先前文本的演繹和詮釋,在演員衝出去以後隨即被解構、卻無法重組、互文又相互消融。演員們在草皮上不斷奔跑、舉手高呼「我在這裡」、以肉身相擁或拉扯來撞擊彼此的存在,以各語宣示「我是一個人」來為此劇畫上句點。

高俊耀編導《我是一件活著的作品》劇名之中的「readymade」不禁聯想到達達主義中的「現成物」,透過「選擇」將詩文本放置在戲劇藝術的脈絡之中,進而賦予其意義。此命名不但呼應了木焱詩中「我是一件尷尬的作品/不斷地打噴嚏/咳嗽來掩飾我做人地不足」的後設手法,更進一步將「詩的語言」以在黑板上書寫文字(語言的符碼)、身穿黑色雨衣的霸權隱喻與五位透明雨衣的文字受者、由繁至簡的中文字、粉筆灰作文字屍骸等等的意義詮釋,展現得淋漓盡致。將觀眾和演員隔開的一扇扇玻璃門扉,而室外的各種聲音(寫黑板、擦黑板、演員的聲音、環境音等等)藉由收音器和喇叭同步傳輸到室內,不止,甚至加以噪音化、混音處理,勢必將語音陌生化,好讓觀眾可以重新檢視詩/失語為何。門扉打開,演員直面地將聲音充斥於觀眾席之中,耳邊傳來《莎韻之鐘》的日文與中文版本之中,嵌入馬來西亞國歌的片段。語言的權力與日常就像一把雙面刃,既賴以生存又殺人於無形。

蔡晴丞以詩人的地理移動詮釋認同的矛盾;高俊耀則是借詩人的詩作思索語言的關係。

註釋

1、摘自節目DM〈為何「馬華文學劇場」?為何「要說的都在這裡」?〉

《要說的都在這裡-馬華文學劇場》

演出|窮劇場
時間|2015/05/02 19:30
地點|齊東詩舍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詩或詩背後的故事,總像一條懸在身份邊境的線,吊掛著零碎的詩語……但,身體的張力卻始終凝聚著碎裂的詩句。現實或已在這碎裂的凝聚中崩裂、瓦解或等待重構;當我們這樣理解詩劇場裡的這兩件作品,會是一種介入式的視線。(鍾喬)
5月
04
2015
《噤。濤聲》中,演員的表演細膩深刻,直搗人心。然而,語言的高度詩化,讓我僅能沉浸在角色的狀態和整體的氛圍,對於其中所指涉的真實歷史事件,則難以辨認出具體細節,進而拼湊出全貌。
10月
01
2025
簡言之,即使相關細節已被檢驗紀錄,無論政治人物如何宣示「這是我們共同的歷史」,左右、統獨、分合的不同立場,仍然影響了民眾對誰是「我們」、有無「共同」、「歷史真實」的思考
10月
01
2025
這部作品不僅對「器官買賣」有所批判,更指向現代社會裡「人被工具化」的現實狀態:在我們每天經歷的日常中,我們究竟擁有多少真正的選擇?
9月
30
2025
必須承認,群體確實共享某些社會性與制度性的排除處境,但劇作將新住民、新二代與移工的創傷經驗一次性並置,雖具野心,卻模糊了三者在身分上的眾多差異:婚姻移民、跨國婚姻家庭子女與勞動移工本就屬於不同脈絡,更遑論不同來源國之間的內部差異。
9月
26
2025
《一個公務員的意外死亡》最可貴之處,在於它把制度批判落在人身上。它不是抽象的權力結構圖譜,而是一張張被擠壓到極限的面孔。筆者認為,布萊希特式的間離手法讓我們不至於陷於同情的淚水,而是被迫帶著清醒去思考行動
9月
25
2025
在多重尺度與維度的探索之中,她的身體如同一道不合時宜的縫隙,擾動了原本被數位粒子維繫的感官秩序。然而這縫隙隨即被填平,她又迅速地消融,回歸於粒子的均質之中。於是問題不僅是「舞者在何處」,而更是「舞者是什麼」。
9月
24
2025
筆者認為這齣戲的餘韻對我而言並非悲傷,而是寒意。這份寒意並非臺灣家庭獨有的宿命,而是當代世界劇場一再重複的主題:從美國到東亞,家庭故事經常成為社會制度暴力的縮影。《八月,在我家》讓我們看見,即使文化背景不同,那種身不由己的牽絆,卻在全球觀眾之間產生共鳴。
9月
22
2025
本劇將散文當作抒情的媒介,也就是作為表達個體情感及傳達概念的工具,同時低限度處理言說主體(角色)的特殊性,讓語言成為真空的、沒有物質基礎的抽象概念堆疊,看似觸及許多議題,實則遮蔽了特定話語及其意識形態。
9月
18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