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愁者聯盟,可苦可樂《一個兄弟》
7月
04
2016
一個兄弟(國家兩廳院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565次瀏覽
湯欣曄(自由業)

冷伯和亂場仔的組合,就是「複愁者聯盟」,「不斷重複抱怨憂愁的聯盟」。有鑑於冷伯曾在劇中提到「當《復仇者聯盟》拍到了第十九個版本、當蘋果推出iphone26時,我這個人還有什麼用嗎?」我認為這是一種直覺般的暗喻,暗喻冷伯與亂場仔同樣都是對社會世俗不滿,然而一個以論述「入定」,憤世嫉俗一番並無作為,一個則到處亂入,以處理天下紛亂為己任。但他們又並非對立的,「一個兄弟,兩個故事」,似有一體兩面的表現存在。

冷伯與亂場仔就是一對相聲搭檔,加以劇場的演繹形式,捧逗間就把對社會的觀感表露無遺。兩人的協作共進,看似就是一個匡扶社會的人生旅程。而從冷伯的癱軟理性與亂場仔的急進愚勇來看,我們發現每個事件都以紛亂作結,而不是走出一條清明的道路,這似乎顯示出兩個人物都不是能夠承擔現實,又或者這兩個人物只是一種存於劇作家自我內在的邏輯,冷伯與亂場仔就像是在展現一種自我的對話,沒有彼此就無法成事(即使是荒謬的結果也一樣),從他們命運般的邂逅開始,本質上已經是無法分開的一體。

演員的分飾多角,只要轉身就可換成另一角色的方式,在這即興喜劇中被發揮極致,幾乎僅是精準的節奏把握,即能變出一幕讓人眼花撩亂的快速拋接,炫技式地讓人唯笑不停。然而這如同跑馬燈的變換,似乎是更多地烘托出那令人愉悅的氣氛,卻沒能更進一步將人物的特色更突顯,是唯一可惜之處。尤其「住戶大會」一場,四人分飾八角最為熱鬧,眾人七嘴八舌道出亂場仔進駐社區後的各種「房事亂象」,觸及了社區、違建和都更等時下最為人好發的議題,當然這些議題就像背景似的,只顯出了亂場仔與世道格格不入的景況,並沒能更鮮活地表現其他人物,就連冷伯與冷妻,也在口水戰中與眾住戶融到了一起,難以避免地被平板化了。

劇作家紀蔚然在場刊中提到「這個劇本的初始構想很簡單:我想寫一齣關於歡慶的戲。」除了歡慶人的存在、友誼和親情外,他還要歡慶人們心中的矛盾,以及劇場本身的魔力。劇場應該具有批判性的概念,在紀蔚然過去的作品裡明顯常見,然而此次創作他有所緩步,更著墨在「人性美好的一面」,我認為這表現在亂場仔的人物設定與兩個主角的互動上。如果說冷伯實際上正如同劇作家歷來的化身之一,亂場仔就是一個反轉的理想值設定,他指向「美好的那一面」,他也許就像一列失控的火車,但卻衝出了那些我們想做但有所顧慮的結果。掙扎困頓是劇作家的表面形象,但透過辯證,透過劇場,思想變成一個具有行動力的實踐管道。

從紙上文本到劇場場景,這個天馬行空的故事實在是相當自由,導演梁志民採用了多變的表現形式來承載劇作家的嘻笑怒罵,舞台上的虛實變化,正如心理空間裡矛盾的錯影,彼此互文,而又立體可現。

《一個兄弟》

演出|果陀劇場
時間|2016/06/27 14:30
地點|國家戲劇院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劇作家紀蔚然此次使用自己的綽號命名主角,不再如以往寫一個化名的角色。不同的是,《一個兄弟》的氛圍並不如《拉提琴》這般暗色與消極,多了一個平衡元素——亂場仔,劇情也轉向人情之間的包容與流轉。(莊淑婉)
7月
07
2016
整體而論,《台北大空襲》的表演與音樂,導演的場面調度與節奏掌握,都有不錯的表現,作品的娛樂性,在觀眾的熱烈反應中得到印證,也再次確認音樂劇在本地表演藝術領域中的優勢與潛力。只是,如果創作者的目的是邀請觀眾,重回歷史現場,親身感受個人在空襲期間的生存困境與意識掙扎,我以為還有努力空間。
4月
22
2024
「眷村」在導演手中,不僅僅呈現了往往被理解為封閉的一面,這個看似封閉的限制卻反向成為導演手中創造劇場經驗的元素,有效地將現實轉為美學,成為當晚演出最令人眼睛一亮的表現,頗有前衛劇場的能量,也是近些年看到劇場創作者中,最紮實且絲毫無法遮掩對劇場形式的才華與熱愛的新銳導演。
4月
22
2024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