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為名便無由追究?《迷離劫》
9月
19
2011
迷離劫(攝影:陳又維)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541次瀏覽
林乃文

或許可以當作一場舞蹈來理解:單人舞、雙人舞、三人舞、四人舞、群舞,戀愛中人各種姿態的排列組合,語言如「低頻音階,要不思考就比較可以忍受」,成排側燈凸顯身形線條,而音樂滿載……有時甚至令人想念安靜­。並不提供足以辨識的情節和角色:她是勞兒,她是安娜,她是塔加娜……,三男三女如愛死之骸倒臥舞台,燈一亮,他們就復活;一百三十分鐘後,他們復又死亡。他們踉蹌、他們忽哭忽笑、他們喘不過氣、他們落單,他們擁抱、他們自毀毀人,都是愛的姿勢。以愛為名,許多事便無由追究;不管是觀眾愛徐堰鈴,或徐堰鈴愛莒哈絲。

作家以文字捕捉愛慾時,愛慾已不在現場,逝去的過往,召魂的遊戲,只聞殘響、氣味、光影、聲息。可是劇場必須活在當下,愛要愛得即時,死要死在眼前,慾必帶來殘暴。失去了時間的迷離作用,以真實血肉之軀,扮演影子,躊躇搖擺於該露骨裸裎還是假裝到底。

一開始男人們穿著正式西裝,中途換成裙裝,然他們並未變身成女,脆弱咀嚼後又吐出,愛的暴虐其實不一定要用槍桿抵著腦袋。女人們的服裝介於小禮服與睡衣之間,預告一路將徘徊於光滑的社交姿態,與暴露自我的膩褻之間。就像語言透過小蜜蜂傳聲器出,遮蔽肉嗓的真實。脫掉衣服,器材線裸露又不免過於坦率。

接近內心呢喃、嘆息、呻吟的語言,或許適合氣音,如魏沁如的詮釋;或像朱宏章,令人舒適的抑揚頓挫通用於各處。林鈺玲的歌聲很美麗。但不論如何都是一人一種,個別的聲音。當女人的絮絮叨叨,男人戴起耳機,電音線構築起女人內心的疆界,她們終究逃不出對愛的渴望和桎梏,只是掙扎之中,她們把男人給驅逐出境,以獲得獨白的完整,這就是莒哈絲的勝利。

然這部作品中,我並未感覺到這種完整。彷彿為了印證現代人的愛無能,只能閱讀到愛的姿態,或愛的偽裝,以及愛的危險氣息……但還不至於致命;所有人都能死而復甦,一再地,重蹈覆轍,最後還有一場療癒儀式。

可是,沒有失足,何來獲救?我們木然瞪視彼岸的療程,也許他們通通獲救了,而這岸卻還沒有人如臨深淵!整體來說這是一篇寫給莒哈絲的情詩,只是我不禁懷疑,如果沒有莒哈絲作為線索,這首詩是否能獨自成立?

《迷離劫》

演出|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
時間|2011/9/8  19:3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蝶變纏身》,提出劇場作為思辯入徑與方法,回到「人是病毒」或者「病毒是人」的終極挑戰中,當然是其來有自的;理由僅僅在於:觀眾內在殷切著這樣一道思索戲劇之於現實的光!
12月
01
2025
在當今世界,詮釋《馬克白》的作品難以計數,王墨林執導的《祭典・馬克白》倒是給出一個意外:無政府主義的訴求,在劇中脫自白大鉉之口。對於這個宣告,有關注他劇場實踐的人並不生疏,特別是他近年來關切日治時期的台灣思潮
11月
28
2025
《我,有一個問題?》的創作便是依循在這種心理機制下,試圖讓每個行動能夠在已知的日常與未知的奇異間,為觀眾創造一個不以結論為導向、保持可能性與可感知的世界。
11月
27
2025
儘管切入的方式不一樣,薛美華和鄭嘉音不約而同地從自身狀態出發,透過藝術創作,直視不再美麗的身體與生命狀態,在時序與創作上都經過時間淘洗,進入(創作者)的中老年,展現了長久與物件工作的從容與餘裕。她們享受時間、面對材質、創造空間、看見自身的狀態,然後融合彼此成物。
11月
26
2025
加冕禮成,除了至上的冠冕,馬克白又以垂落的破鑼為假面,不露真容地竊佔所有明日。但白大鉉告訴我們不必絕望——表演雖一度弄假成真,但舞台與演出早已設下時限,冠冕由塑膠所製、銅鑼既不能重圓,權力者當然不能永恆在位。
11月
19
2025
全劇的短景皆以相對輕薄的篇幅展演,可見演員不斷於不同角色之間轉換的功力,篇幅的短促卻使人難以得到深刻的印象,同時也較難深入理解角色內心,以寫實表演為基底的處理手法,似乎難以讓這些現象的荒謬性成為真正的奇觀。
11月
17
2025
《寶島一村》不僅是一部關於眷村的戲,更是一場關於「如何再現歷史」的劇場體驗。它讓觀眾在回味與疑惑之間,重新經驗歷史作為一種活的行動——可被身體感知、也可被再度想像。
11月
14
2025
《了解了》有以表演者本身精湛實力收服觀眾的讚嘆,也有在觀眾佈下的陷阱裡努力存活下來後的拍手叫好,段子《ABC》結束得無厘傻氣,觀眾仍報以客氣禮貌的笑聲作為回應。
11月
12
2025
然而刺激越是強烈,亞洲就越是被概念化與抽象化。以小吃攤為中心的雙層設計,更強化了「亞洲作為他者」的舞台效果。當兩位食客上前,他們碰到的不是在乙支路三街或者西面經營布帳馬車的某位南韓大叔,而是旅外已久、表演資歷深厚的Jaha Koo。
11月
07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