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中的靜默、喧囂交織人性的日常 《默島新樂園》
5月
27
2022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236次瀏覽

侯妍君(國立臺灣藝術大學舞蹈系研究所)


在疫情肆虐之下,依舊能看出臺灣人對於民俗信仰高度的倚賴與重視,即便疫情失控般遍地開花,人們依舊積極參與各項民俗性活動,亦如同在這時空下,觀眾選擇進入劇場觀賞演出,參與形式如媽祖繞境般的沉浸式演出;是觀眾心中的信仰使人無所畏懼?或是希望透過表演藝術的力量安撫動盪的世界?筆者深感,是在島嶼的喧囂與寂靜之中,找到與日常的連結以及心靈的觸動。

步入劇場印入眼簾的是滿滿的觀眾人潮,與三尊靜止而聳立在上的神祇,周圍還有幾位飾演不同角色的表演者以慢動作方式穿梭在觀眾身旁,讓觀眾猶如踏入異次元一般,陷入在魔幻的慢動作世界;《默島樂園》喧鬧的場景一如在這座島嶼中活絡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廟宇遶境活動,無論參與與否都或多或少存在於人們的生活中並發酵著;在《芭比的獨白》中,芭比完美的人設猶如社會對於女性的標準期待,女性與性,是恐懼還是享受,赤裸的被批判與監視著;芭比看似是對著自己說話獨自展現自身的美,但在她控制那即時影像的視角時,觀者看的與芭比期望被看的,看似皆被芭比所制約,但實際上觀眾依然有選擇的權利,牆上虛幻的即時投影畫面與控制視角同時演出的表演者,在虛與實一同呈現時,觀眾選擇聚焦的視線成了解讀與感受的最大媒介;而《擁抱日子》段落中,生離死別、悲歡離合、潮起潮落,在時代與時空交錯下,擁抱的力量過與不及,窒息的愛與思念,社會角色的扮演,醞釀成如同人生的時間線。

此次演出觀眾分為樓下的遊走區與樓上的座位區,筆者身為樓下遊走區的其一觀眾,在與周遭表演者同水平的高度觀看時,同時被樓上的觀眾、高聳的神祉俯視著,從不同觀看視角產生的漣漪亦不同反響;在第一段《默島樂園》中開始舞動的三尊神祉猶如布袋戲偶,時而如神祉般令人敬畏時而又跑出人性的一面與觀眾們互動,是神?是人?還是偶?可說是一線之隔;此時周遭的舞者與觀眾開始有更直接的互動,當他們開始推動三尊高高聳立的神祉時,下面的舞者瞬間幻化作廟會中的工作人員,大聲喝斥、指揮,強迫式的要求觀眾隨指示跟從隊伍移動,就在筆者不自覺的跟隨指示行走的同時,突然意識到有些觀眾選擇不服指令站在最外圍觀看,便停下來走到一旁看著場中跟隨的群眾,心想這樣的結果不知是盲從還是人的奴性使然,使人毫無意識的跟從,彷彿是遭社會化的象徵;表演者之於觀眾,觀眾之於表演者,甚至是觀眾與觀眾間,默默形成了十分微妙的關係,觀眾的視角成了筆者此次特別關照的亮點。他們選擇的視角某些層面也透露出人的個性,不管是高於聳立神祉的上帝視角、遊走而貼近表演者的凡人視角,或是選擇看即時影像投影或退至遠方的廣闊視角,在移動與觀看的過程中,逐漸成了演出的其一元素;透過此作品的表述可以看到在現實社會當中,人們時刻面臨選擇,在面對民主性與社會等影響,人們常常深陷於同溫層,使之無法抽離,需在客觀與主觀,理性與感性的交織下,在日常生活取得平衡。

在霓虹燈光由冷色漸變至暖色再到色彩斑駁,魔幻的音樂及吵雜人聲的鋪墊,使筆者沉浸在演出的畫面無法自拔;與生活的連結,如此接地氣又近乎人性、人情,甚至在幾次與表演者的眼神交會之中,彷彿被那樣的時空所迷惑;當黑暗中剩下一盞照亮芭比的燈,世界瞬間沉默了;最終回歸自我,在明亮的世界中與靈魂對話、與現實拉扯;不同於傳統演出形式讓視角既多變又有選擇權,即便因資訊豐富多元而顧此失彼感到小失落,但同時視角的選擇也成了觀者最大的自由。

《默島新樂園》

演出| 何曉玫MeimageDance
時間|2022/05/01 14:30
地點|臺北表演藝術中心藍盒子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默》就像觀落陰一樣,將筆者帶進一個荒誕卻又熟悉不過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充滿了地氣,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敞開上衣蹲在一個角落,嚼著檳榔抽著菸,大談心裡埋藏的垃圾話⋯⋯(簡麟懿)
5月
05
2022
這三支舞作最末,不約而同地都在一陣眾人的喧囂狂歡之後,以一小段憂傷孤寂之舞做結。「島嶼三部曲」系列舞作是華麗而蒼涼的樂曲,寓居著她的感性情懷,知性思索,理性叩問。(陳祈知)
7月
26
2018
所有的人群也成了演出的一部分,這讓劇場的固定牆面更被打開,奇妙的是,原本劇場黑盒子空間中的神聖性,卻在允許觀眾與人偶互動的遶境過程中,帶出一種充滿現實感的宗教神聖性。 (張懿文)
6月
08
2018
市井小民與觀眾的盲從行徑只是強調人類無知的荒誕。《芭比的獨白》除了強調由社會性的視覺暴力,性暗示、物化與壓迫的不對等價值觀,更是揭示了整個社會道德沈淪之相。(石志如)
6月
04
2018
三段舞碼既有獨立的思想和意識,但連接起來卻又能增加了議題的層次,從服裝到音樂設計都具有鮮明的符號意義。雖然是結集過去創作的一個重組,但卻證明了,舊作翻新也能作出了一個有力的當代回應。(吳嘉偉)
6月
04
2018
觀眾藉由同步攝影窺探身體細節,透過同步攝影中的世界,跟著影像一起旋轉、顛倒、乎近乎遠,最終歸於平靜;舞者臉對著攝影機,並且投影出畫面,究竟是舞者透過攝影機在看觀眾的世界,還是觀眾透過攝影機在看舞者的世界。(梅錦忠)
6月
01
2018
以女性主義為主軸,回歸至編舞家的原點,將臺灣以一個母體的狀態,歷經時代的變遷,孕育出各種不同時代的人才,而臺灣最本土的純粹,便是「人情味」的所在。(羅家偉)
6月
01
2018
我想,這是《我的名字,Kim》在此刻的臺灣演出的意義,不僅是新住民、新住民之子,對在不同時間階層來到這片土地的人們亦是:尊重與容許差異,彈性流動的雙重認同。
12月
19
2024
《密室三舞作》是一場驚悚又迷人的解謎之旅。「愛」造就著每一處的悲傷與孤寂,舞者的情緒濃縮於封閉的密室設計之中,在壓抑與奔放的對比下,體現愛的不可理喻,利用鐵器摩擦聲、玻璃碎裂、水滴落之聲效,試圖在虛幻裡尋求一絲希望與真實的線索。
12月
10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