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分感謝,能在睽違多日後欣賞到國家交響樂團(以下簡稱NSO)開季音樂會熱鬧滾滾的登場。NSO會選擇以三首柴可夫斯基的經典曲目,無非是希望藉由大眾較為熟知的曲目,發揮管絃樂團聲響的魅力,以饗觀眾。也期許用第五號交響曲的「命運主題」,象徵戰勝命運的凱歌,很符合現階段「同島一命」共同對抗Covid-19的情景,也以此慶賀NSO新樂季的開始。
NSO新任藝術顧問準‧馬寇爾(Jun Märkl)是享譽國際的指揮家,能精確詮釋德奧音樂家作品,而柴可夫斯基的作品無論是在結構、配器、旋律很多都承襲了德奧樂派的技法,從他的指揮可看出對於結構性的強調,以及力度對比的要求。此外,小提琴家林品任在國際小提琴比賽屢獲佳績,早已是一位成熟的職業演奏家了,這次受邀與NSO共同挑戰技術性與藝術性兼具的柴可夫斯基《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又是馬寇爾以藝術顧問的身份首次帶領NSO的開季音樂會,從曲目安排與演出陣容來看,自然吸引了不少NSO的舊雨新知,可見得這場音樂會的意義重大。
盱衡整首《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的音樂處理是流暢的,馬寇爾的詮釋的確引人入勝,林品任的拉奏也幾乎處處到位,完整度很高。但就細節端看,筆者非常能理解馬寇爾試圖要讓樂團支撐獨奏者的演繹,也深知柴可夫斯基是以交響性來勾勒出整首作品,因此除了強調獨奏者的炫技之外,樂團也非僅「綠葉」,作曲家屢屢「做球」讓木管有單獨表現的機會,賦予木管立體鮮活的角色,可惜卻無法遊刃有餘的「接球」。可謂激情有餘,但力有未逮。
最明顯的地方就在第一樂章的小提琴獨奏的第二主題第三次出現時,作曲家特地設計小提琴低八度演奏,讓單簧管與低音管表現,但似乎在演出中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還有第二樂章短歌-行板(Canzonetta)的開頭,照理說應是要出現靜謐溫暖的和聲,但總覺得整體聲音的融合度不夠、聲部的平衡感不足,不知是否為樂手之間的隔板所造成彼此間的聽覺隔閡,似乎出現「各自為政」的聲響。
但進入輪旋曲的終樂章,開始漸入佳境,不論是速度變化、小提琴技巧、音色力度對比等等,都非常具有挑戰性,雖然樂團與獨奏者還是出現些許失誤,但瑕不掩瑜,感受到台上的演奏家們的默契越來越密切,是很精彩的收尾。
開場的《尤金・奧涅金》的波蘭舞曲,似乎大家還在熟悉演出的氣氛,雖感覺的到馬寇爾想要營造出富麗堂皇、歡慶愉悅的效果,但在聲音上卻略顯僵化,少了些許優雅且靈巧的節奏性,聲部之間的平衡性也略顯不足,徒留熱情有勁的熱鬧滾滾。
下半場的《第五號交響曲》,整體的狀況比上半場穩定很多,在力度與音色也較有層次感,尤其第三樂章的圓舞曲,低音管在連續的切分節奏上吹奏出靈巧俏皮的旋律,洋溢出牧歌風格的幸福感,相當迷人。進入到終樂章,更是氣勢如虹,全體士氣高昂的奏出勝利的凱歌,也像是為上半場扳回一城。
音樂會最後在溫馨的氣氛中歡送即將退休的首席吳庭毓,感謝他三十多年來為NSO努力奉獻,而緊接著的那首安可曲-蕭泰然《來自福爾摩沙的天使》,或許是依依不捨,也或許是音樂會最挑戰的任務完成了,木管終於出現了最溫潤的音色,著實感動了讓不少觀眾。
但話說回來,音樂會的選曲是一門學問,一旦決定要演出眾所熟知的經典作品,又是NSO曾經演奏過的曲目,難免會讓人用更嚴格的標準來檢視,勢必要承受一些壓力。再者,NSO目前並不是處於最理想的狀況,因疫情所帶來的「空窗期」必定稀釋了一些合奏的能量,樂團與馬寇爾的默契也都還在磨合中,還要面對人員的流動等等,這種種現象對現階段的團員與行政團隊都是嚴峻的考驗。
不論如何,我們都應該要珍惜並感謝台上演奏家的辛苦付出,演出其實就像是一趟冒險之旅,充滿著各式各樣的可變因子,但演奏家們都情願冒著這個風險,只為了追求那完美的當下。這場音樂會絕對只是一個起點,交響樂團的永續經營,講求的是長久的團隊精神。在熱鬧與激情以外,尚有更多努力的空間,相信這也是NSO與所有舊雨新知,對於未來共同的願景。
《開季音樂會》
演出|國家交響樂團主辦、指揮|準・馬寇爾(Jun Märkl)、小提琴|林品任
時間|2021/09/24 19:30
地點|國家音樂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