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過自得其樂《樂鬧人生》
12月
21
2011
樂鬧人生(身聲劇場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854次瀏覽
陳品秀

兩地之間最短的距離是直線,但怎麼走,卻有千百種選擇。人生如此,藝術也這般;從幕起到幕落,就看藝術家如何各顯神通。

身聲劇場創團十三年的新作《樂鬧人生》,選擇了「人生」這個大課題。導演吳忠良匯集了團員們的生命體驗,不用劇情鋪陳,而是透過音樂轉接的手法來拼貼人生場景。

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樂鬧人生》的表演者演奏各種樂器、唱歌、跳舞、演戲,樣樣都來。其間穿插的幾個片段,從怎麼「說人生的故事」、調侃求神問卜的「摸骨和面相大師」,到嘲諷社會美感要求的「健身房」,插科打諢,當真十足熱鬧滾滾。只是這些用卡通式的、誇張動作表現的戲謔人生,雖然有達到「笑」果,但文字聯想遊戲的堆疊和刻板式的動作反應,並沒有超乎意料的想像。

在這個載歌載舞的樂舞小戲裡,表演者有時自己演奏樂器、演唱,或是在其他人演奏的樂聲中起舞。大多時候,他們撿拾對方拋出來的樂句主題,做各種反應,包括聲音或動作的變奏。但變奏的模式要不是由獨奏(舞)到群體,就是由弱變強,沒有太多的層次。原本應該從肢體律動和音樂起伏變化相呼應而達到的效果,亦因為對樂舞元素的敏感度不夠而打了折扣。

人聲的表現算是身聲劇場的強項,但表演者的肢體動作未經抛光打磨,則顯得粗糙生硬。舉個例子,「鳥叫聲」之後,幾個人躲在箱子後面,只露出雙手做出鳥兒飛翔的動作,裸露的臂膀在光的照耀之下緩緩波動,簡單,卻幾乎具備了達到劇場視覺與聽覺的詩意條件。但,有時肩膀跑出來了,有時擺動的關節卡住了,尷尬。還沒來得及看到這些翅膀會有多美麗,和關於人生自由的想望,這段就已經結束了。

所幸到了演出後半,幾段小戲的設計對人生的思考多了一份沉澱:也是從笑料開始的「人生專線」,在接線生一再重覆而近乎狂怒的「您撥的電話現在無法接聽」聲中結束,逼視了人生無解的窘迫。對人生是什麼,阿嬤「喝了再說」的回答,跟人生一樣耐人尋味。把箱子當浴缸的「馬拉松」,無厘頭的解釋和陣陣吹出的肥皂泡泡,點出了人生的荒謬。

尾聲,表演者逐一躺進箱子裡。一個個並排交疊的箱子,像櫥窗也像房間。最終,箱子裡的小燈也熄滅了,是休息,結束,也暗喻著人生終點的死亡。

只用一個小時,要告訴觀眾「人生就是什麼」原本就不易,《樂鬧人生》在創作概念上聰明地選擇切下了「人在面對各種狀態當下的態度」來展示生命的切片,又利用音樂旋律的移轉與節奏的變化,來過渡拼貼切片的銜接處。

只是刀法對了,刀子卻還不夠俐落。《樂鬧人生》有好的架構卻缺乏細緻的編織,樂舞戲的多重表現考驗著表演者全方位的表演能力,沒有足夠的功力,便難以傳達生命吉光片羽。

《樂鬧人生》的內容由團員共同創作,連服裝設計、舞台設計都團員自己來,精省包辦的程度,像是提供團員創作機會的習作。整體看來欠缺精練的粗糙質感,像一部劇場版的「家庭錄影帶」,難以承載身聲劇場創團十三年鑽研身體、聲音與劇場應該有的成果。

《樂鬧人生》

演出|身聲劇場
時間|2011/12/17 14:30
地點|台北市竹圍工作室十二柱空間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我認為《老派日常》說的是「我」與「我們」的「日常」故事,漫遊、聆聽過程中,店主、城市行走的路人、其他觀眾等都是劇場的「敘事者」,在這種極為普通的新舊交疊的日常裡,以城市的枝微末節作為象徵,得以體會、再現人與地方的溫度情感。
12月
19
2024
此刻回想《青春》,整體抒情風格的表現突出,舞台景觀與調度流暢鮮活,可列為個人近年觀演經驗中存在感相當強烈的小劇場作品;至於「青春是什麼」,或可視其以萬花筒的繽紛剪影回應此自設命題,可惜文本內容涉及時代記憶幅員與政經變遷廣泛,整體脈絡編織手法略顯隱晦、模糊
12月
18
2024
乍看之下,舞台上徒留物件,其他劇場元素,如演員、對白與調度,全部退位,彷彿是劇場中的美學實驗,實際上是向劇場外的世界隱喻了一場由下而上的革命預演。
12月
16
2024
水的流動、直擊心靈的片段式演出,從疾病、死亡、衰老,親情陪伴的痛苦到釋然,當觀眾能夠真的走上台去感受不同位置的角色,或許才能真正跳脫自己墨守成規的觀點,在即興創作與互動體驗中感受到生命的衝擊與真實
12月
12
2024
無論是《他和她的秘密》的論壇劇場(Forum Theatre),還是《錯・季》與青少年共同參與的集體創作,皆致力於構築感性共享與對話的場域。透過戲劇過程的推進,創造出新的感知方式,促使參與者對現實困頓進行超越與重新想像。
12月
12
2024
針對作品的意義來討論,本劇唯一的主題即是劇名,略顯單薄;縱然譯導楊世彭認為除了「真相」,還更深層討論了「謊言」的意義【1】;然則,也僅是一體兩面的層次。
12月
10
2024
從前作到此作,都讓人感到作品內裡含有一股很深的屈辱感,源自非常厚重、塵積的離散與剝奪,譬如當看到阿梅和Briggs在仿新村屋構的舞台上性交時,那是我們都有感的,殖民的傷痛。為什麼那麼痛的話要由女性來說?
12月
09
2024
讓我們能夠更進一步看清與推進思考,本劇所嘗試對話的當代難題:究竟什麼樣的「人」、「者」或者「眾」,才能夠在這個時代有效地統一起「沒有歷史」的主體形象,使之成為有效地置入歷史,乃至介入歷史的主角?
12月
09
2024
對導演來說,歷史事件的晦澀之處不只出自文化或歷史上的距離,更在於缺乏言論自由的討論正當性脈絡,就像大多數人明明知道這樣是有問題的,卻因為服膺於現實而陷入「雙重思想」(doublethink),導演也面臨了該不該解構議題的困境。
12月
09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