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d we? Didn’t we? Should we? Couldn’t we?
I’m not sure ‘cause sometimes we’re so blind.
We all fall in love sometimes.
– Elton John,”We All Fall in Love Sometimes”
「我們有嗎?沒有嗎?我們應該嗎?不可以嗎?」艾爾頓強這首貫穿全劇的〈We All Fall in Love Sometimes〉提出了愛情裡千百個問題的其中幾個,「我們都會陷入愛情」,跟對的人、跟錯的人、在對的時間地點、在錯的時間地點…。《明年,或者明天見》以兩組不同時代的男女進行雙線敘事,各自提出關於愛情的詰問。
戲劇一開始,觀眾就可以看到舞台以「床」為中心,而整齣戲就只有「旅館房間」一個場景,說明了對愛情的討論絕對不是形而上的,而是十分具體/肉體/感官的。編劇透過兩組人物的對照(以及組內男女角色的對照)展現了幾種不同的價值觀。銀行行員涂建國(莫子儀飾)與家庭主婦吳美麗(謝盈萱飾)在一夜激情後醒來的慌亂,對照日日更換性伴侶的業務(高英軒飾),對汽車旅館的空間從容不迫(甚至直接把汽車旅館當成家),也對照於闖入陌生男子房間而不覺得有什麼的黑衣女子(蔡佾玲飾)。
建國與美麗一夜情過後的談話似乎從各自的家庭展開,而「家庭」的主題也構成了往後每年的對話內容:一開始介紹各自的家庭成員、各自丈夫妻子的名字(永成與秀慧)、小孩狀況等等;(一夜情的)五周年時,美麗替建國熬湯,而建國送美麗洋裝,美麗哀怨地說永成從來沒有送過我衣服…以及各自用什麼藉口騙伴侶;十周年時,再度懷孕的美麗常常情緒失控,美麗與建國開始針鋒相對,已經沒有五周年時互相送禮的甜蜜,美麗對建國指控:「你講話越來越像張永成」,而建國也對美麗誠實說其實自己有罪惡感,並提起自己的家庭出了狀況;二十周年時,觀眾可能也替建國和美麗感到厭煩了,兩人是不是只能永遠談各自的家庭而沒有其他話好說了?建國的妻子自殺之後,他才鼓起遲來的勇氣向美麗求婚,而美麗則是受到同性戀女兒的啟發,勇敢地向永成說起自己外遇的事實,但卻沒有接受建國的求婚,反而對他說:「你不見了,我鬆了一口氣…」。每一個片段都可以看到這兩個人不只是相愛的個體而已,各自都背負著家庭,編劇似乎想描寫在愛情與家庭責任之間拉扯的男女,但過度訴說各自家庭卻容易讓觀眾忘記,兩人到底是為何相愛,又,與家庭責任抗衡的,到底是什麼?
相較之下,年輕一輩的業務員與黑衣女子就少了家庭的束縛(可能是世代差異,或者因為他們都還沒組成家庭),他們的議題不是愛情與家庭的拉扯,而是愛與性的辯證。業務員在旅館裡撿到一本日記(建國寫給美麗的)後,開始記錄下自己的性伴侶們,日記內容暗示了不同世代的不同價值觀;而黑衣女則是為了了解父親的心境而來到房間,之後兩人展開了傲慢與偏見式的針鋒相對,為自己的價值觀、愛情觀辯護,但詭異的是,黑衣女說明了自己就是日記中男人的女兒之後,業務員似乎就開始對她動情,倒好像不是因為被她的理念說服,辯論的結果始終是「邪不勝正」,「速食愛情男」終究被「相信承諾女」馴服,本以為這組人會有更深刻的性與愛的辯證,結果上演的依舊是真情感動浪子的戲碼,讓人覺得稍微突兀且可惜了。
《明年,或者明天見》
演出|楊景翔演劇團
時間|2015/03/15 14:30
地點|台北市水源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