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歡女愛》,一場以多元性別組合、多角戀關係、愛恨無常、靡爛愛情為主題的舞蹈劇作,開場以百老匯歌舞劇的形式帶領觀眾進入一個複雜愛情的世界,歌舞中的詞彙,更暗示著這一場彷彿愛情的遊戲不會有終點,既讓人沉醉其中,又強烈想脫離繾綣纏綿的夢魘。
的確,突然鬧鐘聲響了,一位女演員,又似說書人一般,真的從這樣一個愛情派對夢中醒過來,然後便是一連串的自我告白,再運用投影的方式讓對愛情有疑難雜症的觀眾問出來。很巧妙的地方是,有些觀眾可能存在同樣問題,很容易把他們心中的共鳴引出來,一方面加深觀眾對這部作品的印象,另一方面也使觀眾無意間融入劇本裡。藉由女主角扮演醫生回答諮詢者問題的同時,她也將自己過去幾段不完美的愛情透過自白譜出來。
場景切換,女主角開始歌唱,舞台上幾對戀人的纏綿舞蹈,運用對方身體的力量做著各種形式的扭轉、跳躍、撐起身體,以及力道的展現,這些好像就是女主角的過去,又好像在向觀眾提問;其中一段舞碼,是關於一對同性戀之間對於愛情的捉摸不定,在其中表現了壯烈的力道,似是對現在社會的不滿、歧視以及身邊人斥責的眼光下所發出。這裏剛好也反映到了現在臺灣社會正鬧得沸沸揚揚的,同性婚姻的立場論與各種聲勢發言,從舞者在面部情緒的表現力可以看出,壓抑在兩人之間沉重的愛。
下一幕也運用了訪問一般民眾的影片播放,藉由畫面中顯示的提問,同時也問到現場觀眾的內心,聽他們回答當下也與自己的答案產生對比,或者共鳴,讓其中舞碼與劇情的推進加入與觀眾的互動。像是對愛情的想像?愛情的最高境界?又或者是,相信永恆的愛情嗎?影像中的人們回答各個不同,其中最印象深刻的,恐怕是談論到關於愛的方式,每人每日二十四小時,如何陪伴去愛自己的伴侶?在這個繁忙的社會、敏感的情意交流往往充滿各樣的衝突,如何製造軟墊與蜜糖和對方互相灌溉的美感,使之一切化為轉機,或者世人如何用有意義且互享的愛澆灌對方,讓世界和平呢?
一幕為激烈熱情與人性慾望解放代言的雙人舞,床墊落在舞台左邊,一對戀人在床邊起舞偶爾交會癡纏、有時又互相推開對方,對於性慾的多方表現,在那樣親密接觸的事情上似是渴望、似是不屑又玩弄於股掌之間,有時畏懼想逃跑,下一刻誰又眷戀得轉回來。其中因為手與手之間的拉扯與不願放開,又多了一點兩人都捨不得離開彼此的掙扎。而後段也將現場氣氛帶到詭譎、激烈的場景,將親密動作與舞蹈相互結合,好像在觀看性愛現場的同時也欣賞了一齣舞蹈表現,其中的互動與兩人表情展現又更多的讓人不解,尤其最後女舞者背對觀眾纏著男舞者,讓其把上衣脫去,確確實實的上空與男舞者似笑非笑的視線往觀眾投射,這之中到底埋藏了多少的隱情,百思不解。
舞者們身上穿著絢麗的禮服,象徵八個星座,不按時序、一位一位入場,將床墊當成走秀舞台,以肢體展現旁白述說的話,講述每個星座的性格或是對於愛情的解讀和方式。如此貼近觀眾身分的演繹,可謂為這齣音樂肢體劇場最為吸引人的一幕,對於星座分析普遍受歡迎的大眾來說,也可以成為他們檢視自身的模範。
接下來,播放了各類動物交配時的影片,令人大開眼界,然後是扮演著三種動物和一位人類爭奇鬥艷的舞蹈,畫面可以說是非常雜亂而跟不上的,但透過被絢麗燈光照耀的舞者們,述說動物之間不分性別的愛,影像中的牠們單純以繁衍後代為主的交配,但人類卻多了勾心鬥角的是非爭吵,好像在反諷社會執著的一夫一妻、孕育後代的可笑立場,看到這裡像是會心一笑,又夾雜無奈的喟嘆。
《男歡女愛》是一齣音樂肢體舞劇,和編舞俞秀青以往較為艱深的作品大有區隔,全劇劇本的表現平易近人,且以「愛」為主題演繹的各種舞碼,大多數人認為是可以很容易接近觀眾、接近人的一個方式,探討愛的方式、時間、意義,並且去幻想。在因為科技而缺乏拉近距離的社會中,愛是非常缺乏而深住人心的渴望,需要陪伴、害怕孤獨,透過這齣舞作來審視自己、探索自己,是一齣發人深省、同時也是適合初步觀賞舞蹈節目觀眾的舞作,搭配現場歌唱的臨場感,也更讓人陷入劇中。
《男歡女愛》
演出|人體舞蹈劇場
時間|2016/11/25 19:30
地點|高雄駁二正港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