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金屬音樂祭已經成為Revolver的日常活動之一,雖然整年算下來,這樣的活動數量並不多,但若是每場都能參與的觀眾,便可以在一年之中將目前活躍的金屬樂團聽得耳熟能詳。另一方面,許多在台灣默默創作的金屬樂團很可能幾年才有一次難得的演出,像是本次演出的蛹樂團,就是睽違兩年之後的首次演出。三個樂團之中,演出場次比較多且活躍的樂團為道德深淵,而Setback Line則是新成立不久的樂團。
就當天演出樂團的串場對話可以得知,道德深淵以及Setback Line都是受到蛹樂團的邀請而來,許多樂迷並不是因為這兩個樂團而來,但儘管如此,演出氣氛仍是熱鬧的。相較蛹樂團的演出來說,樂迷的反應比熱烈,也可以看出其大多是樂團成員的親朋好友。
從演出看來,Setback Line與蛹樂團都是以多元的音樂元素混搭出自己的風格,但就聽覺安排上來說,我認為Setback Line對於段落以及樂句的結構安排比起蛹樂團來得更有邏輯些。而蛹樂團在節奏上的編排以及切分音的使用則比Setback Line來說更加出其不意,甚至有些也不是尋常出現的拍點。許多樂團在段落的編排上會以某個樂器作為主軸,來編寫其他樂器的樂句,但是蛹樂團的爵士鼓節奏既不像是一邊常見的輔助支撐式或主導式的演奏方式,反而更與其他樂器之間有明顯的節奏上的分野。更具體來說,蛹樂團的爵士鼓樂句的律動與其他樂器之間並不同,但又能在維持基本節奏狀態下增加許多切分音以及附點音符樂句,使得其作品常常有種對不上拍的錯覺,其實是因為節奏相當獨特的緣故。
而道德深淵的作品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其音樂的律動。其作品的節奏與樂句編排都具有一種容易隨之起舞的律動感,因此比起其他兩個樂團更加容易讓聽眾跟著甩頭、一起搖晃。除此之外,道德深淵作品另一個特殊的地方就在於其經常使用的電子音樂元素與效果。在這些不同聲音的堆砌之下,道德深淵的某些作品使人感覺更加冰冷,主唱唱腔的爆發力以及特殊音色也為樂團增添不少丰采。道德深淵能夠在每一首歌曲之間做到相當細微的律動感轉換與調整,是相當優秀且有趣的樂團。
本場次演出的樂團都有些小小的缺點,例如掉拍以及對於舞台生疏等問題。已經有兩年沒有演出的蛹樂團在舞台動作的呈現上略顯生疏,不過台下的反應還是相當熱烈。另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則是有關音樂的分類。從這場演出可以看到,所謂關於次風格的分類實際上是相當難以進行的。就Holt (2007)的觀點來說,次風格的分類由於相似的音樂元素以及論述很多,在分類上本來就不容易。再者,以許多創新融合的名詞去分類這些音樂,實際上並沒有使我們對於音樂的了解增加多少,而許多分類名詞對於創作者來說也不是他們真正在乎的。因此,或許從表演本身的型態與論述去進行分類有助於我們從另一個全然不同的角度去觀看音樂分類。
倘若從這樣的角度出發,我認為台灣金屬樂團的創作以及表演可以大致分為兩種取向,一種為戲謔搞笑式,另外一種則為嚴肅論述式的。然而並沒有某一個樂團能夠完全代表這兩種取向,幾乎所有的樂團都會介於這兩種取向之間,時而嚴肅、時而搞笑。還記得幾年前仍相當活躍的Beyond Cure樂團,在團員大換血之前,大多時候都以搞笑式的演出為主,讓人備感親切。而在成員改制之後,大多則以後者為主。我並不是說兩種取向有絕對的優劣,它們僅僅是作為一個樂團不同的面貌。而本次演出的樂團也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既不會太過嚴肅,也不會過分搞笑。這樣演出形式大概可以說是一種常態,但有時這些樂團也會為了活動而有特別製作與編輯。兩種表演方式的劃分取決於其作品所表現的內容與串場時的談話與勢態,給予觀眾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前者讓表演更加靈活、充滿動能,後者則時常使觀眾帶有某種目的聆聽音樂,使得看演出成為一種論述的表意與實踐。而這兩種演出形式也取決於不同的場合、時間與地點。
回到Revolver這個場域來說,我認為在其所舉辦的小型金屬音樂祭中,較少看到比較偏向戲謔搞笑式的演出。至於兩者對於台灣金屬場景的建構有什麼樣的貢獻與功能?則有賴更多關注與討論。
《彼岸夜夏。金屬音樂祭》
演出|蛹樂團、道德深淵、Setback Line
時間|2018/07/08 20:00
地點|Revolver Bar Taip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