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時態《回到築港路築港巷7之202號2樓》
4月
02
2020
回到築港路築港巷7之202號2樓(Hatso合作社提供/攝影李威辰)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217次瀏覽

吳思鋒(2020年度駐站評論人)


Hatso合作社是一個由幾位創作者籌組,相互協作的水平組織,在台中梧棲的這齣獨腳戲,由成員郭孟昕編創,這裡也是她成長的地方。這個作品與其他成員的創作,合成一整個「Tui Tui Tui(追的台語拼音)台灣島內家鄉巡演」計畫。

《回到築港路築港巷7之202號2樓》(簡稱《回到築港》)的文本摻雜創作者的成長記憶,與曾寫過的小說等;此地雖然乍似只是個小村落,卻令人驚駭於地景的變貌,因為在跟隨創作者移動的過程中,從朝元宮出發、穿梭,一路目睹附近的小巷、老平房、拆塌的樓房、已改建,做為他途的港務局宿舍等,與其說它重組了家鄉,不如說碎裂了家鄉;與其說它重組了記憶,不如說它喚起了失憶。


回到築港路築港巷7之202號2樓(Hatso合作社提供/攝影李威辰)

虛實相間的文本源始,不斷變化的村落地景,以及表演的書寫,三者因著演出的移動、場址的轉移,形成每一次「身體不得不透過什麼方式去記憶」的內在張力;譬如說在第一個表演的場址,真武宮,與對父親的記憶有關的白色工程帽是醒目的物件,創作者說的卻是離家的故事;在不知為何拆塌的樓房前,表演的則是一段令人唏噓的青春戀情;在往最後一個場址,面目已非的港務局宿舍前,創作者要觀眾閉上眼,一個扶一個的肩膀,用不同的感官接收這段路程的任何聲音。

在這些有設計表演的「場址」,幾乎是以過去的面容存在,像港務局宿舍,即便已改建為風能訓練中心,創作者賦予的,仍然是那已消失的港務局宿舍。所以一旦觀眾對當地陌生,新與舊、記憶與失憶的衝突、對照、互喚,也只能存在於創作者自己身上,我們可以從創作者在演後與觀眾的相談及線上的書寫獲知一二,但不是在觀看演出的當下就能有所感知。

進一步說,演出結果僅呈顯了「過去」的時間感,使得場址、(記憶或虛構)文本、表演的三角關係很難一起滾動,除非在「過去」裡面產生多重向度。可是《回到築港》的「過去」基本上是個人情感記憶;場址本來可以是文本的延伸與擴充,卻被較為單一的時態,壓縮了它的延展性。

但在演出之外,非立案的Hatso合作社的運作方式──「除了以協作分工的生產模式進行共同策劃,成員間亦著重各自技術與學習的背景脈絡,以成員輪流作為計畫總召,彼此激盪整合每一次的計畫。」──裡面有一種試圖脫離補助機制中心,專業劇場生產線的思維。雖然不能說這概念有多新多特別,卻因為這些微小、散落的力量,所行動出來的,文化生產的多樣性、邊緣性,讓我們得以一再反省「我們希望創造什麼樣的劇場文化」。


回到築港路築港巷7之202號2樓(Hatso合作社提供/攝影李威辰)

《回到築港路築港巷7之202號2樓》

演出|郭孟昕、Hatso合作社
時間|2020/03/22 14:30
地點|台中梧棲港務局宿舍舊址及周邊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小狐狸這一段從原鄉到陌生地的遷移歷程,彷若當代高移動率、移工人口與北漂的狀態,使得《還沒有名字的故事》不只是一齣成長童話,更像一面折射現實的萬花筒。
7月
10
2025
與其說《你說的我不相信》談論被掩藏的歷史,更像是因歷史而觸發的記憶,藉由演員一再重複扮演,呈現「開槍那瞬間」的角色演繹與心境模擬。
7月
09
2025
在這裡,是印度需要《三個傻瓜》,得以進入全球的標準化秩序之中,無論是寄望在劇中更為呈現「印度」的故事,或是打造模糊的「亞洲」,更或是希望更全面地在地化改編以致於可以看到「臺灣」
7月
08
2025
這個提問,既讓華英真正地踏上了娜拉的離家之路,重新組織了讓妍青得以登台的新家庭;卻也讓這部作品從自歷史與性別結合起來的雙重議題中,找到快速又簡便的脫身之道
7月
03
2025
在多語交織的日常音景中,理應有著不同語言各自獨特的抑揚頓挫、節奏起伏,呈現豐富而繁雜的聲音想像;可惜高度仰賴聲音敘事的《乘著未知漂流去》,最終也如其語言策略般趨向穩定單一,陷入固定頻率的迴圈。
7月
03
2025
這齣戲,潛在著對戰爭的譴責,因為潛在,所以深刻地內化了戰爭難民的人道關切;然則,進一步呢?如何探究戰爭何以發生?並從民眾的觀點出發,追問戰爭難民流離失所以後,將何去何從?
7月
01
2025
果陀劇場《三個傻瓜》改編自2009年印度寶萊塢經典《三個傻瓜》(3 Idiots),不僅具歷史意義,也面臨極高的轉譯門檻。如何在忠於原著精神的基礎上,透過文化在地化的重組,讓這部挑戰傳統教育體制故事與臺灣當代觀眾產生情感連結,無疑是一大挑戰。
7月
01
2025
本劇意圖戳破的人性,就這樣縈繞在兩人迥異的身分之間。顯然,小天是真心想幫忙,但我們卻也很難指責意欲維持尊嚴的阿修有什麼過錯,一切只因這幢大廈的結構已扭曲到讓任何善意,都只能被錯解為上對下的傲慢。
6月
30
2025
《上樑》演繹的與其說是勞資關係,不如說是創作者內心戲的兩種掙扎。而最為荒謬之處,還在於這種理想與體制的二選一,居然是讓工人的身體代為殉道,以維持創作者站在反體制立場上的純潔性。
6月
30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