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專注於身體《2》、《4》
3月
31
2014
4(新舞臺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961次瀏覽
曾菁美(表演藝術部落客Jimmyblanca)

沒有舞作名稱,僅用舞者的數量為題;削去了三千飄揚的煩惱絲,盡可能的降低舞者外觀差異;拔除一切可解讀與有意義的訊息,回到純粹的聲響 (還不是音樂) 與動作,用最單純無汙染的方式,呈現最原始卻有力的舞作。

北京陶身體劇場這次帶來四支舞作:《2》、《4》、《5》、《6》,分別於兩天兩個場次作演出,3月28日這場為前兩支舞作。

上半場先演出《4》。這是支我非常喜歡的作品,穩定流暢、行雲流水。剛毅充滿限制的外框裡,滿溢著時時刻刻被驅動的、永不止息的能量。四名舞者的隊形維持菱形不變,走位也是直線不轉彎,背景音更是一字字鏗鏘有力的下著。然而,舞者不停的變換身體支點:光裸的右手、看不見面容的頭部、甚至是踩蹬出來的腳掌,彷彿一直有力量源源不絕的灌入支點,然後接續軀體作大面積、如絲綢般滑順的流動。以「一」帶「全」,支點引導著連接的肌肉與骨頭作大幅度的彎曲外拋,豪放不假思索的前進到極限後,又以圓滑輕柔的身段,回歸到身體中心,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讓身體成了可被溫軟形塑的水。

若搭配上舞者身著的墨色,與舞台地板的亮白,這整支舞作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在空中揮毫:舞者們是毛筆的筆毫,輕輕點地後,筆毫中段的豐厚處,會隨著下筆要寫的內容,而被不同的力道擠壓、延展、拉提、回勾。不管筆毫再怎麼狂妄,終究是只能寫在九宮格裡,但仔細思量當中所發生的任何一動,都會發現那是值得細細玩味的大千世界。

雖說演出有四名舞者,舞的動作也大致相同,但最靠近觀眾的那一角菱形 (我想是段妮),極其吸睛,讓另外三名舞者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她的殘影。

在上半場的《4》裡,自在得像水的段妮,和粗獷厚實的陶冶共同演出下半場的《2》時,即便身體架構上有所差異,但力道卻絲毫不遜色,展現了可剛可柔的驚人控制力。僅有聲響、幾乎毫無音樂拍點的《2》,靠著呼吸與默契,讓兩人的休止符恰巧合拍,抑或是帶有一定節奏的先後停歇。台上的兩具軀體,時而是互補,時而是帶競爭意味的Battle,其速度的快慢與動作的複雜度隨著背景的聲響而有所變動。動作上並非絕然的「合」與「分」,而是順著某種潛規則,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個該分或該合的境地。

演出過程中,間歇性的出現了各種生活上的噪音:電光火石的劈擦聲、電器運行的嗡嗡背景音、通訊儀器分叉的電波干擾聲、還在尋找正確音高的弦樂調音聲、機械壓模/碾製/鑄型的工程聲音等。舞者的動作在這些聲音的襯托下,一開始看似僵化無生命,但逐漸地,從陌生的小小的試探,大剌剌的彼此切磋/合作,最後燈微暗,動作趨緩,回歸平靜,在在表露出世間萬物,即使是我們認定的無生命物質,都有其隱藏其中的能量與彼此拉鋸的勢力存在。

《2》

演出|陶身體劇場(北京)
時間|2014/03/28 19:30
地點|新舞臺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於是在這些「被提出」與「被理解」的交錯中,觀演雙方陷入一種理解的陷阱:意義被不斷提出,我們被迫理解,卻始終只能在意義的表層上抓取意義本身。
12月
03
2025
作品片段中,那束自觀眾席直射舞台的強光,使舞者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呼吸的急促與汗水的反光都清晰可辨。那被照亮的,其實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與寂寞——在極度充盈的動作運作下,反而呈現一種近乎匱乏的狀態。
12月
01
2025
導演是否在此拋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是「擁有選擇的自由」?還是「社會的期待引導至預設軌道」?當少女最終光著腳穿上洋裝與高跟踢踏鞋,她不再只是「少女」,而是被形塑、也試圖自我形塑的「女人」。
12月
01
2025
《崩》在疫情中斷後再度上演,恰好成為下一個世代必須面對的提問:社會可能瓦解,制度可能崩壞,而身體往往最先回應真實;在崩解之際,身體甚至可能是唯一仍能作為政治行動的媒介。這部作品留下的不是結論,而是一種正在進行中的狀態——一個不再假裝完整、正試圖從舊訓練、舊制度與舊語言中掙脫的身體。
11月
28
2025
《崩》中舞者面對的是世界的崩解與制度殘留,身體被逼迫即時反應並掙脫訓練痕跡;而《機》中的身體則面對人工技術與外骨骼介入,需要在精密機械節律中尋找自主節奏與協作感。
11月
28
2025
這間虛擬的咖啡廳,是四位舞者生命交會的空間。咖啡粉被細心勻配成圓,成為她們生命軌跡的視覺化呈現——那個圓,象徵著起點即是終點的循環。而這場演出最動人之處,正在於它將個人的身體史轉化為集體的記憶圖景。
11月
26
2025
在原民主體性與現代性的鬥爭局勢中,始終戰鬥著要守住的,並且為了守住反而導向毀滅的,究竟會是什麼?
11月
20
2025
當《最後的隧道》借助另類的時間和空間來搭建一個想像的世界時,這樣揉合神話/末日的敘事方式,正也悄然轉動一種鬼魅時間(spectral time),不只掙脫了殖民主義的現代性機制,更通過非人(non-human)的鬼魅現身重返過去歷史造成的斷裂
11月
20
2025
整場演出令人深刻之處並非歷史檔案中的馬利亞為何,而在曼奇展現出一個舞蹈被檔案所固定,再被文化市場要求的過程,在解放坐姿舞即興性的過程中,那個原被忽視的裂縫重新浮現:我們可以如何保存舞蹈,而不讓舞蹈失去活性?
11月
17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