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躬自思台灣處境《新天堂酒館》
5月
19
2014
新天堂酒館(差事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699次瀏覽
劉憲翰(台大商研所碩士生)

一般人熟悉的小劇場,往往將其定義為在「空間」上的小劇場(如黑盒子等),劇情主要以展演一個完整的故事情節,探討除故事內容情節外背後的人物性格。可是實際在劇場的範疇中,卻有另有一脈發展民眾劇場、環境劇場,意欲打破觀演之間的距離,並將議題帶往人民真實生活中所遭遇的事情,促使觀眾反思自己當下的處境。而差事劇團便是為此而生。

《新天堂酒館》的前作《天堂酒館》,首演地點在台北公館的一隅──寶藏巖,這樣的「環境」促使大家親身經驗到人類所破壞的自然環境、甚至是人文歷史遺跡,正逐漸消失殆盡。而劇作家似乎提出一種可行解──共生村的理念,並未歌功頌德這理念的美好,而是在劇中有所褒貶,讓觀眾看完有延伸的討論空間。這次導演鍾喬再執牛耳,與另一位共同編劇高俊耀所改編的《新天堂酒館》,善用他們頗具詩意帶點禪意的語言,環繞在「死亡」的主軸下,捕捉當下台灣不同世代的人民,如何界定1949年後台灣自己的定位,及如何處理過往歷史記憶。在「當下」活著的人不斷發聲,卻受人唾棄漠視,而死亡意謂成為歷史,有了氣味,才逐漸被人發覺,可最終歷史只被視為是一種喧囂。這種渾沌不明的情境,做不出選擇也找不出什麼目標或方法,看得出有存在主義大師沙特《沒有出口》的影子。

劇中的人物都在尋找,卻找不到人生出口方向的五人,徘徊實際是陰間的「天堂酒館」,他們或不期而遇的交談,或錯身而過的在一旁靜待窺看;他們因生長不同的世代,有種截然不同的想法與處世方針。

天使,即便死去仍為共生村的目標理念堅持奮鬥,也是劇中唯一一位女性。然而遭逢生命之終仍舊得不到認同而發出悲鳴的嘆息。某人,如同戰後第二代的人民,從他成長的過程中,可以看出他曾經有理想抱負並為此走上街頭,但自己的根在哪裡?是中國人或是台灣人?肯定前者就否定了後者,反之亦然。這樣的議題,他回答不出來,就像失憶般,不知道自己是誰。詩人 如同戰後的第三代,年輕的世代的確才華洋溢,但他們看著社會的紛擾、衝突、壓迫和對立,目標對這世代而言只是口號和形式,所以他在找人生的意義。他認定死亡是意義的最終解答,透過死亡本身,便能接近意義的本質甚至是解脫,卻發現死亡也只是一個過程,而非最終的出口,這世代意識到或許他們不再是所謂中國人,而是有自覺的台灣人,而看待過去最好的方法,就是選擇性的遺忘。

而劇中最有趣的兩個角色大、小老二,他們可以是台灣,可以是任何一個在台灣被遺忘的土地角落,為熙來攘往的人們用他的雙手為其送終。正因如此,他們身上總是沾染他人的氣息,忘卻自己本體的存在價值為何。唯有透過不時將那條毛巾重新擦拭自己,才能找回屬於自己的味道。或許那股酸臭味,即便外人嗤之以鼻,卻是最真實的自己。可是眾人們這份放不下執著,也成為最後懸宕在天堂酒館裡的主因。

此戲進入到鏡框劇場,或多或少降低環境劇場親身體驗的韻味,礙於表演空間與觀眾距離較遠,喪失其能量的力道。但這齣戲成為「兩岸小劇場節」節目規畫下的一個代表作品,作為一種溝通的管道,也有其匠心獨具的道理。

《新天堂酒館》

演出|差事劇團
時間|2014/05/10 14:30
地點|松山文創園區多功能展演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語言象徵和劇場符號之間的異質,不是不能夠存在,只是應該互相辯詰、形變、或協調──有時讓位,有時越位,而非亦步亦趨緊緊擁抱;致使高蹈的飛不起來,務實的顯得矯揉,在既不是天堂、也不是人間酒館的場所,一起失速墜毀。(林乃文)
5月
19
2014
如果逝去的祖先如劇中的「猴子」般忘了自己的名字,我們如何重塑我們的身分?誰會像「小鳥兒」般唱起深沉又響亮的歌聲,把我們的靈魂重新喚醒,擺脫周而復始的詛咒?
7月
25
2024
表演所留有的諸多空隙,讓「遊戲」中大量的關係實踐尚保有一些與「戲劇」的展演論述相抗衡的能量。甚至於當「戲劇」的意義能夠透過身體擴展為對於現實的注視──如雖然身處奇幻的想像,但死亡的現實注定了主角與祖父的失之交臂──時,過去與現在的交替也可以成為解構歷史記憶中認同本質的批判性立場。
7月
19
2024
《清潔日誌 No._____》無疑是一齣具有積極正面的社會戲劇,導演以「類紀實」的手法來呈現這些真實存在於社會的故事,並期許觀眾在觀看時都能夠「感同身受」所有角色的情感與生活。但也正因為這樣的演出方式,使觀者在觀看時不免會產生一種蒼白的無力感,究竟經歷過後所喚起的情感能夠改變何種現況?
7月
18
2024
烏犬劇場標榜以劇場創作作為「行動研究」,因此這個演出某種意義,是反映劇團對戰爭的研究思考,一年前即開始著手田調,半年前產出劇本,不斷進行修改;因此文本背後的史實資料相當豐富,即使取其一二稍加揭露改寫都已是現成題材,但烏犬劇場不願直書事件,堅持「戲劇轉化」,以意念、情感去「附身」穿越劇場敘事,刻意淡化事件的因果邏輯。
7月
16
2024
但是,看似符合結構驅動的同時,每個角色的對話動機和內在設定是否足夠自我成立,譬如姐夫的隨和包容度、少女的出櫃意圖,仍有「工具人」的疑慮,可能也使得角色表演不易立體。另外,關於家庭的課題,本屬難解,在此劇本中,現階段除了先揭露,是否還能有所向前邁進之地呢?
7月
11
2024
從《神去不了的世界》來看,作品並非通過再現或讓歷史主體經驗直接訴說戰爭的殘酷,而是試圖讓三位演員在敘事者與親歷者之間來回切換,透過第三人稱在現實時空中描繪故事。另一方面,他們又能隨時成為劇情裡的角色,尋找通往歷史陰影或傷口深淵的幽徑。當敘事者的情緒不斷地游移在「難以言喻、苦不堪言」到「必須述說下去」的糾結當中,從而連結那些幽暗的憂鬱過往。
7月
11
2024
此作品旨在傳達「反常即是日常,失序即是秩序」的理念,試圖證明瘋狂與理性並存。一群自認為正常的精神病患,如警察伸張正義、歌劇院天后般高歌等方式,活在自己的想像泡泡中。這些看似荒誕的行為,實則折射出角色內心的滿足與愉悅,並引發對每個人是否也生活在自己「泡泡」中的深思。
7月
03
2024
只是這也形成《內海城電波》某種詮釋上的矛盾,源於混搭拼貼下的虛構,讓內海城看似台南、卻也不完全是台南——也就是,我們會在內海城看到「所有的」台南,卻不一定是有脈絡的「全面的」台南,甚至有因果倒置的可能。杞人憂天的擔憂是:這會否造成對台南、乃至於「台南400」的認知落差?
6月
2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