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逝《時間之河》
11月
22
2017
時間之河(廖末喜舞蹈劇場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70次瀏覽

演出:廖末喜舞蹈劇場

時間:2017/11/11 19:30

地點:雲林縣政府文化處表演廳

文 吳佳茵(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表演藝術碩士班)

廖末喜舞蹈劇場是深根在臺南的表演藝術團體,2017年度展演《時間之河》,是藝術總監廖末喜六十週年舞蹈生涯的回顧舞展,分別演出她於不同年代所創作的舞蹈作品。

第一首作品《運河水長流》,使用紗幕劃分上下舞台,多媒體影像緩慢切換地映射出鹽田、四草綠色隧道等景象,整齣舞作帶領觀眾重溫各種臺南風光。紗幕前由身穿白裙的舞者開場,她手持裙擺緩緩而行,走三步退兩步,就像白居易《琵琶行》中「幽咽泉流水下灘」般凝滯;跟隨在後的舞者拉著彷彿無盡的一匹白布,白練如江,沈穩、安靜的揭開了演出。螢幕後隱約可以看到划著船的擺渡人,手持長竿,就似在螢幕的畫面中划船、或似在幕前的白練上撐竿。接著,女舞者像穿著斗篷般站在台中央旋轉,令筆者聯想到現代舞先驅洛伊・富勒(Loie Fuller)的著名舞作serpentine dance,並有身穿水袖的舞者像海浪般,不斷大跳、穿梭在舞台上。隨後,兩位男舞者各拉著紅色和藍色的布,出現划槳的動作,像是端午節在臺南運河邊會看到的龍舟競賽景觀。在澄黃的燈光下,男舞者騎著自行車上舞台,女舞者撐著陽傘閒步,他們像是黃昏時在安平海邊或運河邊散步的情侶,看著影像中的風箏越飛越高、越飄越遠。此時舞台翼幕旁出現了一隻飛舞的手,像小鳥的翅膀般揮動,原來是舞者扮做鹽田邊的白鷺鷥,三隻白鷺鷥有稜有角的手部線條,體現了鷺鷥的翅膀;接著還出現了拿著漁網的舞者們,與擬為白鷺鷥的舞者們共舞。最後一開始身穿白衣的舞者,再次踩著沈穩的步伐,呼應著舞作一開始,走進結尾。

第二首舞作《溫馴的背影》出自同名歌曲,而螢幕上出現的「愛得不得了」之字句,也提示本作之啟發為同名之歌曲,兩首歌曲都是在描述盧修一與陳郁秀之故事相關。男舞者先以有力的肢體展現厚實而強壯的身姿,接著女舞者出場,合為雙人舞,並以男舞者為支撐,作出許多絢麗的動作;但男舞者開始出現撫胸痛苦的表情,而中斷兩人的協調,在女舞者的鼓舞下,男舞者又可支撐一段,反覆幾次後男舞者終於趴倒在女舞者身上,女舞者背負起男舞者,步履維艱地行至舞台中央,男舞者起身往上舞台走,女舞者似是哀求又似挽留,男舞者仍舊從右上舞台退場,獨留女舞者一人,在聚光燈的照射下痛苦煎熬,整段表演令人動容,讓人想到盧陳兩人的故事,也道出未亡人的心聲。

第三首舞作《四月望雨》首先由藍色衣服的舞者走出場,而其他舞者們站坐在桌椅旁,將小五花動作加上頓點,每個人身著不同顏色的洋裝,或黃或綠,或紅或黑,還有白底碎花,就像娃娃櫃裡的娃娃般。接著《四季紅》的音樂響起,兩位男舞者與兩位身穿白底碎花洋裝的女舞者,彼此互動像青春活潑的高中生,動作顯得俏皮可愛,呼應歌曲中男女對唱、相戀的曲風。隨後一陣風聲為歌曲與歌曲的銜接,紅色布落下,進入了《望春風》,鵝黃與湖水綠衣著的兩位女舞者,時而拉著布,時而放開,視覺上呈現紅、綠、黃三種色塊的搬動,就像是現代畫一般;若與歌詞做比較,風聲吹門動,引動少女思春,故以紅色布具現少女情懷,在聯想翩翩下心情的擾動與緊鬆。隨後是《雨夜花》,紅色衣服舞者拿著黑傘出場,而另一邊黑色衣服舞者將紅傘微微開,慢慢走進,此段演出以傘示雨,以黑表夜,以紅顯花,無須語言的傳達便精準地點題,黑紅的對比也使舞作呈現一股淒涼之感。最後藍色的布降下,《月夜愁》與《望春風》的紅布不同,藍布顯得更為哀愁,舞作用不同的顏色表達思春與失戀兩種心情,以及《四月望雨》的四首台灣歌謠,摘去了歌詞字句卻仍留著意境與韻味,透過視覺與聽覺演繹作曲家鄧雨賢的代表作。

上半場後段,斗六一帶突然地震,劇場內燈具搖晃,雖然台上舞者專業地繼續完成演出,但台下觀眾席內帶著孩童的觀眾卻已焦躁不安,猶豫著要不要離開劇場。由於地震,臨時調動了下半場演出,只演出了最後一首藝術總監廖末喜的獨舞作品《愛之祭》,一開始播出這六十年來的紀錄影片,隨後廖末喜緩慢的走出舞台,燈光打向舞台上的把杆,鋼琴聲響起,舞者開始以單手扶把做起plié、Tendu組合,組合結束後走向舞台中央的椅子坐下,彷彿正式切入她的創作生涯以及舞蹈人生,背景音樂傳來女聲樂家的歌聲,在舞作中,從投入自信的動作中,將觀眾帶入她的舞蹈世界。從心理學共時性的角度看,當天的雨、突然的劇場變壓器壞掉、以至突如其來的地震,似乎都在挽留這最後一場的回顧舞展,這六十年的舞蹈生涯。

《時間之河》

演出|
時間|
地點|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存在,是《毛月亮》探索的核心,透過身體和科技的交錯呈現,向觀眾展現了存在的多重層面。從人類起源到未來的走向,從個體的存在到整個人類文明的命運,每一個畫面都映射著我們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4月
11
2024
《毛月亮》的肢體雖狂放,仍有神靈或乩身的遺緒,但已不是林懷民的《水月》之域,至於《定光》與《波》,前者是大自然的符碼,後者是AI或數據演算法的符碼。我們可看出,在鄭宗龍的舞作裏,宮廟、大自然與AI這三種符碼是隨境湧現,至於它們彼此會如何勾連,又如何對應有個會伺機而起的大他者(Other)?那會是一個待考的問題……
4月
11
2024
不論是斷腳、殘臂,乃至於裸身的巨型男子影像,處處指涉當前人們沉浸於步調快速的科技世界,我們總是在與時間賽跑,彷彿慢一秒鐘便會錯失良機,逐漸地關閉自身對於外在事物的感知,如同舞作後段,畫面中殘破不堪的軀體瞬間淡化為一簾瀑布,湍急的水流在觸及地面時,便消逝殆盡
4月
04
2024
彷若《易經》,舞者是爻,不同組合就會產生出不同的卦象,衍生不同的意義,賴翃中內心那股擺幅可大可小的企圖,便是讓他的舞作得以產生不盡意的神祕魅力所在。
4月
01
2024
在隘口,震懾行者的不僅為前方異域,亦可能為身後如絲線交織的緣分與關係。當女孩坐在面對觀眾的木椅上,舞者們相繼搬來椅子加入這奇異的家庭相片裡;當他們彼此打鬧、傳遞零食時,僅屬於緊密群體的結構與交流關係逐漸清晰。而樂團的存在被揭示,他們於藍色布幕前的身體及聲音一同成為作品本身,此世界亦產生變化。
3月
19
2024
相似於德國舞蹈家魯道夫.拉邦(Rudolph von Laban)的動作分析論;克朗淳自箜舞圖畫彙整而出的六大元素,囊括了動力流(Flow)、空間(Space)等動力質地,同時也獨立出更精細的身體外在同步與內在過渡之三度空間系統。他運用這樣的邏輯來發展身體表現,同時牆上投影浮現出猶如主機監控軟體的頁面,時刻紀錄著克朗淳的動作速度、音樂振幅與一系列的控制端數據面板。這些面板並不具有回應過去、未來的功能性,彼時的時空已隨著克朗淳逐步放大自身的身體演出,將觀者從古老的傳說漸漸擺渡到當下的恆河上頭。
3月
18
2024
Cheken的祕魯山丘、農夫、巨洞、黑馬、煙霧、水與女兒,這套能指的編撰,原本是波瓦對戲劇的構想,但我們何不把它切換成編舞家基根-多藍視角下的Mám(愛爾蘭語)——意指隘口(mountain pass),也有十字路口的意象,是死絕、逃生或步入險境的未知與詭秘之境,還有牛軛、枷鎖等意,引申為踏上肩負重責的道路。再次回到《界》的開場,那是在煙霧中化身為公羊的普卡,驅魔儀式啟動,應是如此看待catharsis的煙薰,而不是概念已成經典、過於僵硬的左派現代版本。至於《界》的收場,儀式不枉費它給出的覺知素(percept),是收攏於它展開的恢弘氣象:起初,女孩身後逸出煙霧,逐漸籠罩全場,刺眼強光開始直射觀眾,台上的巨型風扇旋出強風,不僅吹散了瀰漫舞台的那團煙霧,且猶如颳起一陣形而上的歷史狂風,撲向我們,連人帶心被席捲、攜往不知所終的八荒九垓。
3月
12
2024
我們可以看見「因為/所以/然後」,在亞倫.路西恩.奧文的劇本中,並沒有絕對穩固的邏輯性,不同人稱的交互運用,一如碧娜.鮑許(Pina Bausch)舞蹈劇場中擅長的「重複」與「拼貼」。這種技法固然有其力度,但熟悉感也油然而生。而舞者的身體表現也呈現出族繁不及備載的程式化語彙,如「Lip Sync」的誇飾肢體、「純肢體」的流動線條,以及「虛擬劇場」般將物件藉由身體呈現等方式,筆者也是將其視為一種多元現象。在這種多元現象下的產物有時不免容易產生疲勞,但有時也會反應出極其特殊的化學變化於舞者的表演狀態之中,就像臺灣舞者林士評被塗成像科特尤斯(Kurt Jooss)《綠桌》中死神扮相,且身著紅衣女裝的姿態時,其呈現出的一種自信與迷人,不僅沒有令人感到絲毫突兀的違和感,反倒有一種牽引般的魔力引人入勝。
3月
12
2024
群體的概念使肢體嫁接在彼此的肢體之上,在這裡鄭宗龍並沒有明確地刻畫動機,而是透過一連串的現象來回應無無明盡的意識觀想。這樣難以捕捉、不可視的質感,以筆者個人的直觀感受來說,同時結合編舞者自身人格與背景來進行梳理,《毛》有大部分的創作核心依舊是向其兒時的童年回憶「童乩」靠攏。然而無定向的身體路徑、見山是山的現象敘說,在許多舞者空靈甚至理性的面部表情底下,似乎蘊生不出我們刻板印象中的艋舺喧囂,對應到的是來自Sigur Rós其精靈般的夢境殘響,以及直入火山流質與冰冷空氣的地理風貌:自然現象,這恐怕是理解《毛》更好的方式,同時也是編舞者如冰晶般構築舞蹈肢體的其中一種可能也說不定。
3月
1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