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我自己跳舞《獨自跳舞Solo Dance》第一屆舞蹈創作平台
9月
24
2024
獨自跳舞 Solo Dance(賴翠霜舞創劇場提供/攝影林育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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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鄭宜芳(2021年度專案評論人)

近年專注於素人舞蹈創作的賴翠霜舞創劇場於今年(2024)啟動了一項新的長期計畫:第一屆舞蹈創作平台「獨自跳舞」,以陪伴年輕世代創作的概念,希冀藉由舞團的量能與平台的打造,使喜愛創作的年輕世代能有機會被看見。

以創作發表為核心的平台,從老牌的三十舞蹈沙龍(2004至今)、鈕扣計畫、下一個編舞計畫、點子鞋到近年的漂鳥舞蹈平台、涴莎舞蹈創作平台皆是。做為後進的創作發表平台,賴翠霜的「獨自跳舞」舞蹈創作平台提出了自編自跳的條件,並以非典型空間做為對新手編創者的挑戰,而以非典型空間做為展演之處確實有別於其它編創平台。此次入選的四位編創者以「我獨自在___跳舞」為命名進行編創,分別為:陳群翰、陳璽尹、郭研華、蕭景馨,觀賞時分為A、B兩組,以交錯動線進行。


獨自跳舞 Solo Dance(賴翠霜舞創劇場提供/攝影林育全)

夏夜微風,在幽暗的蜿蜒巷弄中直上展演處。兩間白色小房間,地上用黏土黏了幾支鉛筆,這是蕭景馨的「我獨自在“千頭萬緒的念頭”中跳舞」。近年主要與新媒體藝術家謝賢德合作,進行科技藝術創作的蕭景馨,難得卸下炫目的燈光、新媒體裝置回歸純粹的劇場創作。兼具演員身份的蕭景馨以藝術創作時,總會面臨的各種念頭/雜念的萌發或者不萌發,對自我的質疑,發展身體動作與行動。時而將口中叼著的鉛筆丟出,再掏出另一支鉛筆叼著;時而以一種軟爛的身體質地在地上/牆面翻滾;時而以一臉生無可戀之姿絮絮叨叨著「What do you want?」,以此回應資訊過剩的時代,撿選的壓力,結尾則以脫下長褲露出卡通四角褲姿態幽了前述狀態一默。

陳璽尹「我獨自在 練愛腦 中跳舞」裡,空間已事先掛滿、放置了多張戀人視角的生活照、物件照,搭配粉紅色的燈光,整體散發了粉紅泡泡之感。陳璽尹以一張白色紙張做為與之舞蹈的物件,時而如戀人般溫柔輕舞,時而情緒滿溢的在地面撲跌。整體動作鋪陳與設計簡明。

郭研華的「我獨自在#的#跳舞」中,地板上放置了諸多以繩索串聯起來且不同風格的衣服,牆面則貼上了多道螢光膠帶。郭研華從一個小房間走出來,身上是中性的西裝長褲裝扮,並於多次穿脫間,以不同質地的舞蹈動作貫穿,時而扯下地上的服飾,時而套上又脫下。在逐步褪下衣衫後,編創者身體各部位以膠帶標示的hashtag亦隨之展現。服裝、性別、身體特徵,是他人「認識」的我,還是我「認識」的我呢?如果這些都丟棄,「認識」還是「認識」嗎?也呼應結尾時,門口響起〈少女的祈禱〉的樂聲,郭研華將所有衣服打包如垃圾後,走出門外丟棄。


獨自跳舞 Solo Dance(賴翠霜舞創劇場提供/攝影林育全)

陳群翰的「我獨自在共同體的想像中跳舞」是其對自身及其身體上的文化混合的梳理與探究。不同於前面三位編創者選擇室內,陳群翰以戶外做為展演之地。透過對動作指認的叩問,陳群翰以身體做為符號召喚的媒介,在舞蹈過程中,時而芭蕾舞、東南亞舞蹈,時而中國舞、武術、太極導引。然而,在這追問自身身體文化歸屬感的同時,亦在召喚觀者對於「動作共同體」之辨識。這種由外而內的召喚強調了一種對共同文化的指認範疇,亦即唯有表演者與觀者同屬這個範疇之中,前述一切方可確立。從而,回應編創提問:命名與指認的政治性(取自節目單)。

縱觀此次四支小品皆具一定完整性,從自我出發,與自我對話,無論是哪一個面向的我,讓身體說出來。可見在舞團提供身體課程、創作陪伴等資源下,年輕世代的編創者得以有好好發展、結構作品的時間。另一方面,做為第一屆的舞蹈創作平台,如此的命題與空間選擇亦有其多方考量,如何成為能長期持續經營的平台,建立口碑、區別性與知名度則是後續值得觀察與期待的方向。

《獨自跳舞Solo Dance》

演出|賴翠霜舞創劇場
時間|2024/08/16 19:00
地點|寶藏巖國際藝術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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