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更多舞蹈肢體的開發《下一個編舞計畫II:創作─發現新鮮人》
12月
24
2012
下一個編舞計畫/裡面(陳長志 攝,周先生與舞者們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433次瀏覽
王顥燁

舞蹈,從最原始的宗教、民俗舞蹈、宮廷舞蹈等,到西方的芭蕾舞,接續鄧肯開始的現代舞,直到當代舞蹈如碧娜‧鮑許的舞蹈劇場,在新世代不停歇的尋找之下,舞蹈語彙不斷的在改變。由新生代編舞家周書毅發起策劃「下一個編舞計畫」,今年以「編舞!還有什麼可能?」為題,展開創新舞蹈語彙的尋找。計畫分為「創造─下一個風景」和「創作─發現新鮮人」,前者邀請新生代編舞家發表作品,後者則公開徵件,提供入選的創作者創作基金、排練場地,並進一步安排顧問,協助也同時監督創作者發展作品的過程。在有限的經費下,持續勇敢的推動和鼓勵下一個世代的創作者尋找舞蹈肢體更多的可能性。

此次「創作─發現新鮮人」徵件共收到46件作品,最後選出五件,依演出順序分別為蔡依潔的「如果你也還記得」、許程崴的「沒有線條」、張靜如x吳宜娟的「見夫」、林素蓮的「裡面」和劉冠詳的「霧」,每一個作品演出約15分鐘的完整片段。

蔡依潔的「如果你也還記得」,以回憶為主題,重複的表現幾個融合戲劇性和舞蹈性的動作,展現回憶中的某幾個古老片段,情緒飽滿豐富。許程崴在「沒有線條」以女裝和一頭捲髮出現,在女性柔美和男性陽剛的不同線條中尋找線條的可能性。

張靜如x吳宜娟的「見夫」,尋找規則的可能性,舞作中大量使用紅色,令人聯想到慾望和權力。舞作一開始,吳宜娟拿出了紅蛋開始以每隔一個拇指和小指張開的距離整齊排列,張靜如試圖將自己假裝成蛋去取代真的蛋,被吳宜娟識破而剔除,彷彿表現當人欲破壞由權利與慾望構成的社會結構時,即便偽裝成其中一個成員,也無法打破規則。吳宜娟又成了人體扭蛋機器,當張靜如連連拿出幾個紅色扭蛋轉開,接著拿到了一個蛋,轉不開反而捏碎了,令筆者聯想到人從社會中尋找夢想,幾個成功中總要夾雜一個被捏碎的殘破結局。兩人又帶上了紅色氣球,從此失去表情,徹頭徹尾的變成了慾望本身,MV式的舞蹈動作,仿若兩人都已徹底的被慾望吞噬而失去人性。結尾時吳宜娟如狼一般的身體追尋林靜如腳上的紅色發光球,燈光昏暗,在此,徹底陷入黑暗中無窮盡的原始慾望的追尋。

林素蓮的「裡面」以廁所為舞台,在電風扇和馬桶之間,使用大量被抽象化的日常動作,和充滿象徵意義的戲劇動作,帶著非常不快樂的面容,訴說憤怒,也許更多是壓抑的情傷。

劉冠詳的「霧」和舞者簡晶瀅合作,述說對死去父親的種種記憶與情感。兩人將排練中發展出的對話,赤裸裸的展現在觀眾眼前,如同劉冠詳總想在記憶中家鄉的濃霧裡尋找父親的身影,明明知道他已經死了,卻總是無法放下,總是懷抱希望。舞台上設有一個大型藏物箱,擺放燈光和煙霧機,製造出回憶迷濛的舞台效果,讓整段演出在真實與虛幻中轉換,充滿戲劇性由一個霧中的意識與舞者的肢體展開對話。

「下一個編舞計畫」無疑在主流中開闢出一片淨土,這可以從創作顧問團的身分看出:林璟如、孫平、余佩珊、詹傑、許雁婷五位分別來自不同領域的專業劇場人,在新鮮人編創的過程中給予意見。五位顧問就像是帶有高度品味的觀眾,事先為觀眾和創作者把關,也提供創作者第三人的眼睛,於創作過程中找出盲點。筆者認為這是一個創新且相當完善的制度,在周書毅等擁有劇場人脈資源的帶領下,有潛力的創作者得以於參予計畫的過程中成長,而非只是單一的發表作品而已。

儘管不論作品或製作都值得鼓勵,也確實可以看到創作者和製作團隊對於發展下一個舞蹈世代的野心和勇氣,然而舞蹈語彙甚至主題的可能性仍多少受限於創作者自身的訓練。如林素蓮的肢體動作明顯受到碧娜‧鮑許的舞蹈劇場影響,然而抽出大量戲劇性,剩下的肢體表現甚至舞作主題自溺薄弱且毫無層次,其他的創作也不免受到日常動作或戲劇的影響,對於關於屬於「舞蹈」的肢體可能性,似乎可以有更多的探討和發展。另外觀眾的開發也將是團隊下一個努力的方向,如何接觸到非親友團的觀眾,使語彙被看見和了解,將會是另一個挑戰。非常期待「下一個編舞計畫」的未來發展,也期許能有更多來自政府和其他民間團體的支持,使這樣有勇氣和遠見的團隊能走的更長更遠,發揮更多影響力。

《下一個編舞計畫II:創作─發現新鮮人》

演出|周先生與舞者
時間|2012/12/16 14:30
地點|台北市華山1914文創園區中二館果酒禮堂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在隘口,震懾行者的不僅為前方異域,亦可能為身後如絲線交織的緣分與關係。當女孩坐在面對觀眾的木椅上,舞者們相繼搬來椅子加入這奇異的家庭相片裡;當他們彼此打鬧、傳遞零食時,僅屬於緊密群體的結構與交流關係逐漸清晰。而樂團的存在被揭示,他們於藍色布幕前的身體及聲音一同成為作品本身,此世界亦產生變化。
3月
19
2024
相似於德國舞蹈家魯道夫.拉邦(Rudolph von Laban)的動作分析論;克朗淳自箜舞圖畫彙整而出的六大元素,囊括了動力流(Flow)、空間(Space)等動力質地,同時也獨立出更精細的身體外在同步與內在過渡之三度空間系統。他運用這樣的邏輯來發展身體表現,同時牆上投影浮現出猶如主機監控軟體的頁面,時刻紀錄著克朗淳的動作速度、音樂振幅與一系列的控制端數據面板。這些面板並不具有回應過去、未來的功能性,彼時的時空已隨著克朗淳逐步放大自身的身體演出,將觀者從古老的傳說漸漸擺渡到當下的恆河上頭。
3月
18
2024
Cheken的祕魯山丘、農夫、巨洞、黑馬、煙霧、水與女兒,這套能指的編撰,原本是波瓦對戲劇的構想,但我們何不把它切換成編舞家基根-多藍視角下的Mám(愛爾蘭語)——意指隘口(mountain pass),也有十字路口的意象,是死絕、逃生或步入險境的未知與詭秘之境,還有牛軛、枷鎖等意,引申為踏上肩負重責的道路。再次回到《界》的開場,那是在煙霧中化身為公羊的普卡,驅魔儀式啟動,應是如此看待catharsis的煙薰,而不是概念已成經典、過於僵硬的左派現代版本。至於《界》的收場,儀式不枉費它給出的覺知素(percept),是收攏於它展開的恢弘氣象:起初,女孩身後逸出煙霧,逐漸籠罩全場,刺眼強光開始直射觀眾,台上的巨型風扇旋出強風,不僅吹散了瀰漫舞台的那團煙霧,且猶如颳起一陣形而上的歷史狂風,撲向我們,連人帶心被席捲、攜往不知所終的八荒九垓。
3月
12
2024
我們可以看見「因為/所以/然後」,在亞倫.路西恩.奧文的劇本中,並沒有絕對穩固的邏輯性,不同人稱的交互運用,一如碧娜.鮑許(Pina Bausch)舞蹈劇場中擅長的「重複」與「拼貼」。這種技法固然有其力度,但熟悉感也油然而生。而舞者的身體表現也呈現出族繁不及備載的程式化語彙,如「Lip Sync」的誇飾肢體、「純肢體」的流動線條,以及「虛擬劇場」般將物件藉由身體呈現等方式,筆者也是將其視為一種多元現象。在這種多元現象下的產物有時不免容易產生疲勞,但有時也會反應出極其特殊的化學變化於舞者的表演狀態之中,就像臺灣舞者林士評被塗成像科特尤斯(Kurt Jooss)《綠桌》中死神扮相,且身著紅衣女裝的姿態時,其呈現出的一種自信與迷人,不僅沒有令人感到絲毫突兀的違和感,反倒有一種牽引般的魔力引人入勝。
3月
12
2024
在這個充滿誠實與虛假、愛與欺騙的世界當中,《一個說謊,一個說愛》藉由舞者的肢體語言與口白聲響加強表現層次與力道,將視聽體感相互交融。無論是語調的變化、情緒的轉換,以及呼吸的節奏,宛如勾勒出生命歷程中種種起伏與轉折,使觀眾更能深刻地體驗人生中的起承轉合。而音樂、燈光與節奏的巧妙結合,將作品的情感層層堆疊令人心馳神往,打造了一場充滿感官刺激的藝術饗宴,帶領觀眾進入一段探索人類情感和關係的旅程。
3月
12
2024
群體的概念使肢體嫁接在彼此的肢體之上,在這裡鄭宗龍並沒有明確地刻畫動機,而是透過一連串的現象來回應無無明盡的意識觀想。這樣難以捕捉、不可視的質感,以筆者個人的直觀感受來說,同時結合編舞者自身人格與背景來進行梳理,《毛》有大部分的創作核心依舊是向其兒時的童年回憶「童乩」靠攏。然而無定向的身體路徑、見山是山的現象敘說,在許多舞者空靈甚至理性的面部表情底下,似乎蘊生不出我們刻板印象中的艋舺喧囂,對應到的是來自Sigur Rós其精靈般的夢境殘響,以及直入火山流質與冰冷空氣的地理風貌:自然現象,這恐怕是理解《毛》更好的方式,同時也是編舞者如冰晶般構築舞蹈肢體的其中一種可能也說不定。
3月
12
2024
單人與雙人,彼此競逐、啃噬,耗盡力氣倒地,像信任遊戲般的無所顧忌地傾倒與反推,手腳彼此纏繞包覆,時而高低錯落,時而平行的位置,無聲地藉由一個又一個的動作,引領關注探討「關係」中的衝突、調和與平衡。觀眾在之間,尋找自身的觀看位置,往復上升和墜落,帶入不同的情緒狀態。呈現出我們,不只是在愛情上的渴望依賴,卻因為各種生命中的不確定性(順利接住、碰撞諸如此類的),會遲疑、疼痛、難過和快樂,於是選擇欲拒還迎的日常樣貌。
3月
12
2024
基根-多藍以自己的故鄉,位於愛爾蘭最西南邊尖端的丁格爾半島(Corca Dhuibhne),作為創作的發想,在這個山多而細長的半島,每一處蜿蜒路徑的盡頭都是一個未知的所在。回應著《界》當中,舞者們每一個用盡全力與無所顧忌的舞步,彷彿將內心的壓抑一次爆發,他們在舞台中穿梭,在彼此中摸索,想在與他人不遠不近的關係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但沒有一段關係是穩定的,他們只能用身體的極限表達情感,至少在這個當下,激昂的情緒是證明自身存在的證據。
3月
11
2024
雖然,在觀看的過程,偶爾會不時閃現暗黑舞蹈(舞踏)的影子。同樣從黑暗醜陋而生,同樣在思考生命與死亡,孤獨與自我。然而兩者不同的是,舞踏以反叛西方美學傳統出發,抵抗當時日本社會情境,使「用異質性的活力顚覆一個宿命的日常規律」【1】為核心,從而透過身體轉化出對生與死,對肉體解放的思考。因此舞踏手近乎全裸,身抹白粉,以蟹足、匍匐、扭曲動作為主是為突破傳統美學。
2月
19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