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劇場是高雄近年新興的小型表演場所,一樓是挺風格時尚的服飾店,樓上則像是荒涼廢棄的空屋,戶外還有一個像是中庭/天井般的空間,整體有一種斑駁破敗的蒼涼,置身其中頓時感覺時光倒退了數十年。
於是,雖然演出並沒明說故事的時間,但配上服裝、語言與整體的氛圍,理所當然地就像是在幾十年前的某個村莊。《電母》使用了劇場的屋頂(上半場)與院子(下半場)兩個開放的空間,取雷公故事與《琵琶記.糟糠自厭》兩個故事的概念,另行衍生出一段婆媳的故事。天臺曬衣繩上晾著一件男人的白汗衫,隨風飄揚,煞是好看。這個視覺的意象也隱喻著男人雖因從軍而缺席,卻又無所不在;男人將沒有血緣關係的婆媳綁在一起,甚至是兩個女人生活的精神重心。閃電亮起,照見人心中的秘密與黑暗:上半場是婆婆的獨白,下半場是媳婦的獨白。在媳婦的獨白中我們發現原來之前婆婆收到的兒子來信都是媳婦冒名寫的,想讓婆婆寬心,媳婦早已知道兒子戰死,但仍忍飢甚至出賣身體以求二人溫飽。相較於媳婦的無私,婆婆之所以瞞著媳婦兒子的死訊,究竟真的是出自體貼不想讓她傷心,還是其實是自私怕年輕的媳婦拋下她改嫁?劇本在此頗為灰色模糊留予觀眾自行解讀想像。但婆婆之害怕打雷,似乎也暗示其心思並不單純。
導演黃丞渝將院子劇場的空間運用得很巧妙,尤其是下半場。利用燈光、聲音的來源、演員的走位,在屋裡/屋外、門內/門外、窗內/窗外、樓上/樓下之間製造出一種互動與觀看/揣想趣味。兩名演員表現皆不俗,尤其是飾演媳婦的張棉棉,能量與情緒能放能收,身體也多變。演員在觀眾之間穿梭獨白,固然引導我們的視線流動,關注到這些空間之間的張力,但觀眾在與演員的近距離存在之間,仍像是一名窺看者,兩者幾無互動。觀眾的位置/立場該如何定位?
光線的處理也頗用心,提燈照在說話者的臉上產生的光影、(無聲)閃電的效果等,皆有視覺上的美感。米粒被擲灑在地上,也有一種視覺與聽覺的力度。在如此條件簡單的演出環境中,《電母》仍達成一種精緻。只是,盛夏的戶外演出(還好高雄晚上通常有風),觀眾或站或蹲,又要擔心被蚊蟲咬,並不是很舒服……總是在類似這樣的不適當中,體驗到小劇場畢竟還是一種比較適合耐操的年輕人的活動。院子劇場環境特別,很適合各種空間型式展演的探索,而這次小花的演出也是一個頗成功的實驗結果。但畢竟緊鄰的週圍仍有住戶,演出間還不時傳來隔壁狗兒的吠叫與主人的喝止聲,(上半場演員還將狗吠聲結合在台詞裡,變成村長的狗,很有臨場感),真箇是雞犬相聞,也不知道鄰居們能包容類似的藝文活動到幾時,可能是日後在這個有趣的場地演出會面臨的主要問題。
《電母》
演出|末路小花
時間|2014/06/26 19:30
地點|高雄院子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