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劇場的密室,體現人性的張力《莊子兵法》
10月
26
2018
莊子兵法(故事工廠提供/攝影柯曉東)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457次瀏覽
黃星達(國立政治大學傳播學院博士生)

用問答來記憶人生,用問答來回應人生,用問答來定義人生,用問答來思考人生,用問答來體會人生,用問答來建構人生…。

《莊子兵法》設定六位參賽者參與密室逃脫遊戲,在回答主辦單位的考題過程中,重新回顧且再感受一次關於自己人生中的關鍵記憶。引介了任何人之間,最多僅隔著六個人的六度分隔理論,巧妙安排了六個劇中角色。每一個角色在人生的提問中,以莊子思想的脈絡解題,因著劇中安排的密室逃脫名稱,整齣戲意欲傳達的思想便在莊子式的思考中展開,並永不結束的進行。

劇中,國文老師面對自己女兒生病的無能為力,作家面對自己婚姻失敗的無能為力,殺人犯面對自己兄長拖累負債的無能為力,直播主面對自己未婚懷孕的無能為力,富二代面對自己失去親情的無能為力,失業主管面對自己權勢失去的無能為力,帶著不同的目的集結在密室遊戲是他們的共通點,也是他們共同經歷的人生,在每個劇中人因為每一個提問而與其他角色或自己的人生拉扯時,更讓觀者也共同經歷他們道出的情感與痛苦,因為劇中角色表演力道與故事本身張力的傳達,劇場獨特的渲染力直接穿透密室,超越鏡框式舞台遞給每一位觀者,與其說是表演的張力,更應說是人性的張力,在每個人面對人生關鍵的轉折、痛苦、無奈或徬徨等感受時,不正是如同密室中的每一個角色?

六個劇中角色,或可連結《六個尋找作者的劇中人》中的六個角色,一樣被困住、在尋找、想超脫,然而無能為力的無奈,卻在以莊子思想命題的《莊子兵法》中找到答案的可能曙光。無為,不見得是無所作為,而是一種心中的描述狀態,每一個省思,都是百轉千迴的放下,每一次領會,都是峰迴路轉的頓悟,人生的桎梏與自己心性心態有關,然而應該如何自處,也許更是每個人終其一生在探求的答案,在表演藝術的洗禮後,心會在渾沌之後清明,或更加渾沌,不論何種的純粹,都離尋找答案的可能更近一步。當人性在劇場中被體現的淋漓盡致時,張力自然呈現,這種張力已經不僅是表演藝術的張力,而是自己對於自己人生反思的巨大張力,一種超越藝術評斷的真切張力。

演出在演員謝幕後仍未停止,隨著角色再現,六個劇中人展演在客觀判斷上美好的樣子,劇中所談到的遺憾在最後做了美好樣子的呈現,留給觀者自由詮釋劇中人的現狀或想像,然而筆者更認為這巧妙的安排彌補觀眾心中的缺憾,當演員精湛演出導致過於接近真實的傳遞角色展現時,布萊希特式的疏離效果即完全不適用對應之,因為過度移情的觀看之後,反撲而來的情緒後座力幾乎溢滿觀者心中,最後的溫暖再現,不管是想像或是真實,都像一扇將密室打開的門一般,開啟密閉的空間,讓情緒找到出口,也讓劇中人的糾結跟觀者一起,有機會定義新(心)的出口。

不論是不是一場夢境,人性都被真實的彰顯,超越密室或劇場,讓觀者同情共感...。

《莊子兵法》

演出|故事工廠
時間|2018/10/19 19:30
地點|臺中市中山堂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莊子兵法》賦予莊子文字所缺乏的情感(affect)與身體性(embodiment),在認知與情感上調和,這是能緊抓住觀眾注意力的緣由。(杜秀娟)
1月
25
2019
劇中人的口吻相當寫實,一人一腔,形色分明,彼此對答拋接俐落乾淨,少有拖沓冗詞。劇中人同時各有一段獨白,這些獨白進一步深化人物造像,挖掘內心,碰觸陰影,以獨白寫作來說,成績斐然,開展了通俗劇情少有力道。(紀慧玲)
1月
24
2018
不僅挑戰演出與觀賞的疆界,更進一步藉由劇情強化疆界,把舞台前緣設定為「巨大的防彈單向鏡」,翻轉「鏡框式舞台」為「鏡式舞台」,呼應「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蔡佩倫)
1月
22
2018
戲裡的六個人都有各自的包袱,各自的渴望,就好像真實人生的我們,有人渴望財富、有人渴望權力、有人渴望幸福…太多的渴望讓我們無止盡的追逐,追逐大家都渴望的,即使揹上再多包袱仍然奮力拚搏。(蔡佩娟)
10月
11
2017
以黑色幽默來笑看這人世間悲歡離合,每每當戲劇氛圍已拴緊到要崩牙的地步時,卻透過一句再合理不過的台詞,再度旋開了緊咬著不肯鬆口的頑固螺紋,讓緊繃的情緒霎時得到解脫。(羅揚)
9月
22
2017
坂本龍一為《TIME》寫作的主旋律(絃樂),其和聲結構呈現一種無前無後的靜態,亦呼應了「夢幻能」的時間結構:鬼魂的時間只有當下,沒有過去與未來。或許,這亦是坂本龍一在面臨人生將盡之際,領略到的在生與死之間的時間的樣貌。而物件聲響、環境噪音與電子聲響的疊加亦給予音樂含納宇宙無數異質聲響的時間感。
3月
28
2024
《TIME》中所有劇場元素,無論是整合的或破碎的影像、行走的或倒下的肉身、休止或連續的樂聲、平靜或波動的水液、漂浮與蒼勁的文字話語、觀眾的屏息或落淚等,每一個元素就如同互相層疊滲透的音符與音質,讓劇場觀眾對於時間的感知,在時而緊縮時而張弛的元素堆疊中, 在每一段的行走中延長或是縮短時間感知。
3月
28
2024
《TIME》作為坂本龍一晚期的劇場音樂作品,一方面運用笙獨特的音調塑造出空靈的意境,並結合高古史郎在視覺上的設計,使此地滯留於生死之間,笙音帶來生息,沉默隱含衰敗,田中泯的身姿恍如幽魂,步行於水鏡,攝影機記錄下老者的滄桑。觀眾凝視他,猶如凝視消亡。另一方面,當來自各地的照片遍布投影幕,又似乎能隱約窺知坂本龍一晚年對自然環境的思考,其故鄉所曾遭遇的天災人禍,或許都在這位一代大師生命中留下痕跡。
3月
28
2024
全劇接近尾聲時,被重重包圍的警調逼到牆角的角色們,突然打破第四面牆,邀請觀眾幫忙藏匿「贓物」,成為抗爭行動的共謀,台上(角色/演員)台下(觀眾/群眾)開始玩起「你丟我接」的同樂遊戲,氣氛熱烈。編導可能認為這樣的場景,可以代表藉劇場反諷現實、紓解焦慮、為民喉舌的功能,得到觀眾的認同,期待在博君一笑之後,能讓君深自反省。對我而言,仍不免有些疑慮:歡樂激情過後,終要回歸現實,劇場裡異想天開的瘋狂行動,是否真能轉變成面對現實的批判思考與理性抉擇,仍待驗證。
3月
2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