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雕塑的黑白物語《紙境》
10月
27
2011
紙境(Paul Lam 攝,玫舞擊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09次瀏覽
徐開塵

有的人安於習慣,有的人期待改變。在變與不變之間的界限,有時模糊,有時清晰。編舞家何曉玫以往偏好社會議題,或以本土文化觀察作為創作發想,流露細膩、敏銳的女性特質,舞蹈劇場風格強烈;這次舞作《紙境》在變化多端的材質「紙」上,刻劃不同的人生風景,回歸純舞蹈的創作路線,有如自浮華世界抽離、轉身,展現出冷靜又深沉的一面。

《紙境》以絕對的白與黑宣告了這支舞作的態度。開場時,一位身著黑衣的女舞者,由舞台前方朝向斜對角快步走去,專注的在大片紙幕上展開撕裂行動。時間在分秒之間消逝,白紙在觀眾眼前裂變,縫隙漸漸放大,斷裂的紙張像是在天地之間劃開一道深深的裂痕,連結黯黑後台,如探入神秘黑洞。這支非敘事的舞蹈,在予人無限想像空間的視覺意象下展開。

三男二女共五位舞者,不停更換服裝出場舞蹈,不是一身淨白,就是全身的黑,使這場黑白對話無盡延綿──柔中有勁或力道十足的肢體動作,精準流暢,快速變化;突然間舞者推出一條黑色地布,在白色地板上展開,如白色畫紙上的一道潑墨,令人眼亮。隨著舞者滑動的身體,在黑、白地布上的行走、推移,或連人帶著地布捲入黑洞,收放之間,舞台上變化出不同樣貌,也切割出各種塊狀。何曉玫藉著空間中的幾何遊戲,盡現不期而遇的交會時的人生風景。

紙與聲音的關係,是這場演出另一重點。其中一段,舞者捏揉紙團發出聲響,甚至把紙團使勁地往衣服裡擠塞,讓身形不斷腫大變形;而舞者與紙互動時,也將麥克風塞入衣內,試圖放大呼吸、人聲和舞動時所發出的聲響,這原本應該是一段寧靜的感知,卻因音控技術出了問題,雜音干擾,而導致效果打了折扣。

「與紙共舞」是展現紙在時間和空間中的變化,及不同狀態下的豐富表情,可以輕柔,可以沉重,甚至可以玩弄──舞者隱身於從天而降的紙幕後,背投光線將肢體的律動躍然紙上。何曉玫近年創作中不可少的「偶」再出現,使這次極簡中看到繁複的演出,又不免冒出舞蹈劇場的影子,可見編舞家內心仍有拉扯。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年輕舞者凃力元動作質地細膩,技巧扎實,表現突出,是令人期待的舞壇新秀。而覃康寧所設計的服裝,如透明上衣對映輕薄的紙張,線條剪裁俐落,完全貼合舞作簡約風格,有加分效果。

四十分鐘的舞蹈,在舞者分別將自身捏塑包裹於紙中,台上出現或頭型、或半身及全身雕像時,畫下句點。時間的凝止,留下了獨特的風景於舞台空間。或許對編舞家而言,想說的就是這些,但無關時間長短,我覺得舞作戛然而止,似有話還沒說完,這個作品仍有發展的空間,期待未來有更完整的呈現。

《紙境》

演出|玫舞擊
時間|2011/10/22 19:30
地點|台北藝術大學舞蹈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所以,「跳舞的劉奕伶」或「脫口秀的劉奕伶」,孰真,孰假?跳舞的劉奕伶必是真,但脫口秀的劉奕伶難免假,此因寄託脫口秀形式,半實半虛,摻和調劑,無非為了逗鬧觀眾,讓觀眾享受。
7月
21
2024
作品《下一日》不單再次提出實存身體與影像身體的主體辯證,而是藉由影像之後的血肉之軀所散發的真實情感,以及繁複的動作軌跡與鏡頭裡的自我進行對話;同時更藉自導自演的手法,揭示日復一日地投入影像裡的自我是一連串自投羅網的主動行為,而非被迫而為之。
7月
17
2024
無論是因為裝置距離遠近驅動了馬達聲響與影像變化,或是從頭到尾隔層繃布觀看如水下夢境的演出,原本極少觀眾的展演所帶出的親密與秘密特質,反顯化成不可親近的幻覺,又因觀眾身體在美術館表演往往有別於制式劇場展演中來得自由,其「不可親近」的感受更加強烈。
7月
17
2024
「死亡」在不同的記憶片段中彷彿如影隨形,但展現上卻不刻意直面陳述死亡,也沒有過度濃烈的情感呈現。作品傳達的意念反而更多地直指仍活著的人,關於生活、關於遺憾、關於希望、以及想像歸來等,都是身體感官記憶運作下的片段。
7月
12
2024
以筆者臨場的感受上來述說,舞者們如同一位抽象畫家在沒有相框的畫布上揮灑一樣,將名為身體的顏料濺出邊框,時不時地透過眼神或軀幹的介入、穿梭在觀眾原本靜坐的一隅,有意無意地去抹掉第四面牆的存在,定錨沉浸式劇場的標籤與輪廓。
7月
10
2024
而今「春鬥2024」的重啟,鄭宗龍、蘇文琪與王宇光的創作某程度上來說,依舊維持了當年與時代同進退的滾動和企圖心。畢竟自疫情以來,表演藝術的進展早已改頭換面不少,從舞蹈影像所誘發的線上劇場與科技互動藝術、女性主義/平權運動所帶來的意識抬頭、藝術永續的淨零轉型,甚至是實踐研究(Practice-as-Research)的批判性反思,也進而影響了三首作品的選擇與走向
7月
04
2024
當她們面對「台灣唯一以原住民族樂舞與藝術作為基礎專業」的利基時,如何嘗試調和自身的文化慣習與族群刺激,從而通過非原住民的角度去探索、創發原住民族表演藝術的樣態,即是一個頗具張力的辯證課題。事實證明,兩齣舞作《釀 misanga'》和《ina 這樣你還會愛我嗎?》就分別開展兩條實踐路線:「仿效」與「重構」。
6月
27
2024
現實的時空不停在流逝,對比余彥芳緩慢柔軟的鋪敘回憶,陳武康更像帶觀眾走進一場實驗室,在明確的十一個段落中實驗人們可以如何直面死亡、好好的死。也許直面死亡就像余彥芳將回憶凝結在劇場的當下,在一場關於思念的想像過後,如同舞作中寫在水寫布上的家族史,痕跡終將消失,卻也能數次重複提筆。
6月
26
2024
對於三個迥異的死亡,武康選擇一視同仁,不被政治符碼所束縛,盡力關照每一個逝去的生命與其相會的當下,揣度他者曾經擁有的感受。不管可見與不可見,不管多麼無奈,生與死跨越重重的邊界。
6月
26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