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郭蓉安(國立臺灣藝術大學舞蹈系 日間碩士班)
佛洛依德認為:「夢是一種在現實中實現不了和受壓抑的願望的滿足。」這應該就是在夢中會出現在現實中未曾出現的畫面的原因吧?只有在夢中人們才能跳脫框架的去描繪、撰寫屬於自己的故事,但也有不少人在現實中受到的壓力及負面情緒過多,造成在夢中卻遭遇更加多的枷鎖束縛。不過相同的是,這些夢往往都是以超越日常生活、邏輯及常識等的方式表現,但在醒來的一瞬間便會煙消雲散,狠狠地將我們從夢境中拽回現實,只剩空白的天花版、寂靜的房間、孤獨的自我及未知的現實世界。
演出開頭以煙霧繚繞的場景呈現,在濃霧中隱約有幾道身影有大有小,漸漸退去後有個人影現形,除了她外還有頭大象被高掛在空中,並且無數次的撞擊地面,但此時的視覺卻衝擊了的既定認知,本該重重的摔在地上產生巨大聲響的畫面,卻改由棉花糖般的柔軟、皮球般的彈性取代,讓我才真正意識到原來真的進入的夢的世界,猶如愛麗絲夢遊仙境般,怎樣的畫面都有可能出現。隨後方才顯現的人影帶著油燈照亮前方的道路,好比在一陌生的世界中探索,我便回想起自己在夢中時好像也是如此,新的夢都是未知的領域,需要小心翼翼地踏出每一步。
畫面來到數名拿著呼拉圈的表演者,幾位FOCA的表演者們將畫面帶往更加迷幻、不可思議的場景,透過整齊劃一的動作呈現,將馬戲團表演搬上劇院的手法,讓觀眾們更加有進入夢中的感覺,因爲在常人無法模仿的動作會更有魔幻的感覺。回到故事的發展,從霧中走出的那位女子在這些呼拉圈中穿梭,就好像在經歷不同的拘束及壓力,但在最後卻無法逃離仍被束縛著。正當我已經完全進入夢中世界享受其中時,畫面突然靜止,空中緩緩降落的房子停住,廣播突然響起「因技術原因必須暫停演出」,我突然有種既視感,早上鬧鐘響起狠狠的被拉回現實,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並沒有入睡,雖然這並非設計好的橋段,但對我來說卻是最耐人尋味的瞬間,夢境與現實一線之隔。
演出重新開始後我再次進入夢鄉,有三位擬態成狗的演員聽從著指揮者的動作跳、站、打等,最終的勝利者面對飼養員仍然無法擺脫枷鎖般的讓其戴上項圈。我感受到就像在社會中真正有才能的人,卻因為階級問題仍然只能選擇順從的無奈。之後的表演中,畫面不斷地切換,從開心的馬戲團歡樂的場景換到了戰場般的逃難潮畫面,就跟真的夢境一般,畫面是不斷的轉換,旋轉的房子上運用的投影效果也是如此,夢中的畫面有時也會以幻燈片的模式呈現。而這些場景的轉換,都有一位女子以第三者的角度觀看著一切,便是一開始迷霧中的人影,整個夢境缺少她仍然可以運行下去,但卻不能沒有她,因為在我看來她才是故事的主人,我們在夢中經常都是以第三人稱的視角主導著一切,但同時也被夢牽著走,如同佛洛伊德所述,夢的根基還是來自於現實,這便代表著人就算在夢中仍然被夢所綑綁。
不論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我們都還是被外力所拘束,但為了逃脫這樣的困境,必須有勇氣去打破這一切。表演的最後,該名舞者走向了拿著呼拉圈的人,不自覺的受到圓圈的限制不敢行動,最後施加外力的人倒地,舞者才勇敢的跨出逃離一切的那一步。而「改變」所欠缺的就是最後的那一步,在夢境中還是現實世界中,只要勇敢的跳脫舒適圈便有著無限的可能在前方。
《夢與陰影》
演出|河床劇團、FOCA福爾摩沙馬戲團
時間|2023/04/09 14:30
地點|國家戲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