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孝齊(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碩士)
製作策略及結構分析
此作品是藉由集體編創的排演發展內容,片段式地呈現出演出者的學藝歷程、舞蹈身體經驗,以其多元性的個體生命史小敘事,企圖擴大討論整個臺灣青年世代的體感生成,同時也試圖提出「任何身體運用皆為舞蹈」的編舞概念。演出內容中,拼湊了諸如:習舞健身、校園規訓、時裝走秀、兒時遊戲、社運抗議現場、地方生活狀態…⋯等等的身體使用作為子題,也結合了戲劇扮演、演說、互動遊戲的方法,來引導觀演上的沉浸形式與自由探索。上述形式特點的編導手法,奠基在企圖融合視覺展覽形式的觀演概念上,這是筆者認為值得稱許的實驗精神,但同時也是作品完整度仍待加強的一大主因之一。
當導演、編舞、策展三位一體
在宣傳DM的創作介紹上,雖將展演定調為「如同博物館的展示空間中⋯⋯」,但實際上,展示空間區位的定置與處理仍嫌粗略。主要是使用各色電火布貼出框線,定置了展品(演出者)說明卡、小道具,作為佈署演出者開始與結束的基準位置。這一展成方式可以說,只是利用說明牌象徵標示出「此為展覽、此為展品」,而並未真正的去處理到,異質身體在展示空間中的獨特性、複雜性及有機性。或說處理「博物館」這個空間感知的概念,只成為了表演裡幾分鐘的戲劇場景,其他多數的段落,又藉由拼貼不同、斷裂的時空設定組合而成,讓展品(演出者)看起來更近似歌隊或象徵性的群眾代表,觀者對其個別性的敘事難以深入與脈絡化。
是的,關於從前從前⋯我們清醒了,現在!(可揚與他的快樂夥伴提供/攝影林哲民)
筆者認為,若欲以展品稱呼演出者,涵蓋進身體即為現成物(ready-mades)的想法,則需要更強調演出者各別真實身體、生命差異與當下現場狀態,並降低角色扮演的成份,將身體、行動的物質性狀態,其轉喻意涵作出更清楚的表達,或跳脫視覺展示的慣用框架,乾脆讓「說明卡」與「作品區位」的處置更朝向空間表演化、劇場化,而不框架自身。另外,在定調「創作者」、「展品」及「演出片段」的概念上,可能也需要再去釐清具體差異與強調的意義何在?
自由邊界
在該作品其中一個場景所談及的自由,是筆者特別印象深刻的:演出者們將群眾在進出口處聚集,以緊張的氣氛操演了社運抗議「勾手靜坐呼口號」的情境。從多數觀眾的友善配合裡可以看見,在人的身體處於游移與散亂狀態時,人們便很容易被煽動或擺佈,也容易隨便嬉戲的就參與呼喊口號。也可以觀察到一現象,在集體性的動作中、表演化的情境裡,跟隨指令唱和會是我們的身體習慣,彷彿喊的是什麼也不重要,喊了就是一種自由。筆者從這樣的景象中,反思自由之於身體的關係認為:自由若作為對身體的「解放」企圖,除了是透過「開放身體的限制」,更是要透過對「身體侷限的超越」才能被體認。前者的概念,是一種上對於下的控制之解除,後者則是下對於上的框架之突破。
該作品作為於當今社會倡議「人人皆可動、人人皆自由」觀念的行動,或許可以從此次表演實踐中,更看見自由背後的身體慣性與空間政治性的影響,並以此為框架於未來更加突破。
《是的,關於從前從前...我們清醒了,現在!》
演出|可揚與他的快樂夥伴
時間|2019/12/20 19:30
地點|濕地venue B1沼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