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小的實驗開始,用好奇心推進《宅想新世界》
4月
17
2019
宅想新世界(國家兩廳院提供/攝影張震洲)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722次瀏覽
劉純良(特約評論人)

《宅想新世界》是一個思考精巧而有趣的作品,封閉宇宙中的四個人,摸索著世界,尋找溝通方式,試圖分類與理解世界,同時也在其中思考著開始、過程與結束。「好奇心」,是這個作品帶給我最大的收穫。作品的一開始,勾引觀眾的方式來自於不同區位,忽明忽滅的燈光,像是逗貓棒一般勾引著觀眾的好奇心。

重新構築眼前已知的世界,一再地詢問與反證,但重要的是擁有著豐沛的好奇心,去打破觀眾已知的現狀,發現埋在地板下的聲音,聽見吉他的聲音,發現不同溝通的方式,發現自己的聲帶如何作用,尋找作用的方式。作品像是個快速而另類的進化史,充滿了戲劇的魅力,重新察覺劇場中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元素,而坐在觀眾席的自己,也跟著重新去理解與進化了。縱使是虛構的宇宙,卻也打破了劇場的既有印象。尤其因為使用了許多劇場的工具器材,也讓每一個動作、物件,都在虛構中同時混雜真實的再發現。

舉例而言,劇中把字幕當成是腦內思想的顯像,這件事情就讓單純的字幕重新產生了意義。就觀眾這一方,閱讀的是「腦內思想的顯像」,但同時也是「法文轉為中文的字幕」,像這種雙重或多重意義的運用,在戲中特別突出。

對觀眾所處的宇宙與各種物件的已知意義,劇中人都一無所知,已知的功能需要被發現或者發明,而且許多發明/現都與溝通息息相關。例如使用唱歌的方式表達自己,如果是在現實世界,很容易就會聯想到音樂劇;但是在《宅想新世界》的封閉宇宙裡,唱歌在劇中是溝通,以歌唱溝通與表達是表演,卻不是「音樂劇」一般的演出。像這樣持續不斷地再發現/明,緊扣著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人對世界的認知,同時也反問了觀眾對劇場的認知。

在演後座談中,四位演員與共同創作者談論到彼此合作的方式,是利用不同時期的駐村,來實踐彼此的想法;像是希望樹木從地板突然出現,就用駐村的時間實驗與發展。我想,這對台灣的創作者,以及對台灣的經費補助機制或者場館之間,是值得學習的模式。但也意味著,不管是經費方或者是創作方,對作品的發展都需要相當的耐心,以及長足的好奇心。

《宅想新世界》的故事內容,像是個創作的工具箱,在尋找與理解當中,開始發展模式與遊戲。其中,很多部分都提醒了我,「劇場的可能性」來自於對彼此的好奇、對議題的好奇;同樣地,也在於如何勾引觀眾對舞台有所好奇。從好奇心與想法中逐步實踐,反而可以創造出有意思的作品。在好奇心與研究的漸次開展中,將好奇心構築為劇場的必要元素,某程度上也是將工作的方法反身並分享給觀眾。或許,我們只是在旁觀四個虛幻的人物慢慢成長;但是在全知的觀看中,同時有著許多的未知,因此觀看就有了趣味,觀演關係就變得真實。

《宅想新世界》

演出|喬治&德弗(Halory Goerger & Antoine Defoort)
時間|2019/04/13 14:3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該劇倫理預示趨向某一劇場重要議題:情感的處理是否一定要走向極端的宣洩?劇場能否承擔「情緒節制」的美學創作?
7月
18
2025
小狐狸這一段從原鄉到陌生地的遷移歷程,彷若當代高移動率、移工人口與北漂的狀態,使得《還沒有名字的故事》不只是一齣成長童話,更像一面折射現實的萬花筒。
7月
10
2025
與其說《你說的我不相信》談論被掩藏的歷史,更像是因歷史而觸發的記憶,藉由演員一再重複扮演,呈現「開槍那瞬間」的角色演繹與心境模擬。
7月
09
2025
在這裡,是印度需要《三個傻瓜》,得以進入全球的標準化秩序之中,無論是寄望在劇中更為呈現「印度」的故事,或是打造模糊的「亞洲」,更或是希望更全面地在地化改編以致於可以看到「臺灣」
7月
08
2025
這個提問,既讓華英真正地踏上了娜拉的離家之路,重新組織了讓妍青得以登台的新家庭;卻也讓這部作品從自歷史與性別結合起來的雙重議題中,找到快速又簡便的脫身之道
7月
03
2025
在多語交織的日常音景中,理應有著不同語言各自獨特的抑揚頓挫、節奏起伏,呈現豐富而繁雜的聲音想像;可惜高度仰賴聲音敘事的《乘著未知漂流去》,最終也如其語言策略般趨向穩定單一,陷入固定頻率的迴圈。
7月
03
2025
這齣戲,潛在著對戰爭的譴責,因為潛在,所以深刻地內化了戰爭難民的人道關切;然則,進一步呢?如何探究戰爭何以發生?並從民眾的觀點出發,追問戰爭難民流離失所以後,將何去何從?
7月
01
2025
果陀劇場《三個傻瓜》改編自2009年印度寶萊塢經典《三個傻瓜》(3 Idiots),不僅具歷史意義,也面臨極高的轉譯門檻。如何在忠於原著精神的基礎上,透過文化在地化的重組,讓這部挑戰傳統教育體制故事與臺灣當代觀眾產生情感連結,無疑是一大挑戰。
7月
01
2025
《上樑》演繹的與其說是勞資關係,不如說是創作者內心戲的兩種掙扎。而最為荒謬之處,還在於這種理想與體制的二選一,居然是讓工人的身體代為殉道,以維持創作者站在反體制立場上的純潔性。
6月
30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