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吳岳霖(2023年度駐站評論人)
一齣戲沒有結局,大概有幾種情況:第一種是開放式結局,留下無限想像;第二種是未完待續,有續集設計;第三種則是故事(好像)說完了,卻只留下一頭霧水的收尾。
不貳偶劇的《尋找一個屬於我們的島》(後簡稱《島》)屬於最後一種。
《島》的劇本自陳從《唐吉軻德》、《老鼠娶親》出發,再結合號稱「高雄版《霍爾的移動城堡》」的都市傳說,結局收在啞巴「無名仔」與四隻老鼠尋覓七彩雲未果,在劇烈碰撞後,無名仔抱著四隻老鼠屍身哭泣。單看這個結局,確實沒太大問題,就是個悲劇收場,但前頭的情節如何推向這個結局,才是最大的疑問。
其鋪陳是從無名仔遇見第一隻老鼠開始,他們繼續推著堆滿回收物的推車前進,陸續遇到了其他三隻老鼠,然後一同尋找七彩雲,藉此回應他們的願望。故事並無太大轉折,就如此導向前述的結局。這四隻老鼠雖有個別的設定與情節,但情節比例均勻、敘述結構重複,故事並未因任何老鼠的出現而有推進的企圖——頂多是這些老鼠分別帶來一些訊息,而造成後續結果。
過程中,「家」這個主題看似有逐漸明朗的趨勢,卻在導向結局前未有繼續深化、或是開展,隨著那聲巨響戛然而止。欲言又止的《島》只製造了一種「寓言感」,但僅止於「感」,未達「寓言」程度。
於是《島》的「沒有結局」並非情節尚未完成,而是故事本身的破碎與拼裝,如那台充滿回收物的推車,看不見主體。反過來說,或許那台推車及其拼貼感才是《島》的主體。
那台推車既是偶戲表演的戲台,也隨著它的旋轉,彷彿時空都正在前進,轉換到下一個場景。塑膠袋、瓶罐、紙箱等回收物,遮蔽了操偶師,充滿了舞台,也表現出「拼貼」作為《島》的形式美學,其中包含了表演形式裡混合操偶、口白、唸歌、默劇等,在導演的操作下其實自然天成,而表演者也隨性切換在這些形式之間,未顯尷尬,藉此與滿台物件達到溝通,充分施展語言與物件的魅力。
可惜的是,《島》的組裝獨缺了劇本環節,目前顯示:組裝未完成。
《尋找一個屬於我們的島》
演出|不貳偶劇
時間|2023/05/13 14:30
地點|高雄駁二正港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