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理智線斷裂《殺不住》
6月
17
2015
殺不住(愛慕劇團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715次瀏覽
鄒大衛(中山大學哲學所碩士畢業生)

在觀看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個奇特的畫面:舞台在中間,觀眾則分坐在舞台的前後兩邊。因此,在一種面對面的距離中,我們看到的不僅是場上演員的表演,也包括了對面的觀眾,以及對面觀眾眼中的自己。由於意識到自己可能正在被觀看,觀看者在看的同時也不得不留意自己的儀態,比如拉一拉裙子、順一順頭髮,兩手交叉保持作為一個觀看者應有的智性、冷靜和沉著…。

此外,在舞台的兩端,在舞台與兩邊的觀眾之間則又分別以角鋼搭起的縱橫之線條作為某種分隔物。因此,當演員置身於兩端的分隔物中間時,看起來就像是困在獸籠中的一群獅子。只是作為戲劇中的人物及角色,他們之間的權力關係乃是被語言上的撕扯,以及對話中的矛盾、衝突之張力所界定的,包括某種身體上的語言──演員與演員自己身體之間的統一或騷亂,角色與角色之間的身體碰撞、走位和對位(其中時而呈現為客隨主便,時而又反客為主)。

事實上,觀眾置身於獸籠之外,也在彼此觀看的智性矛盾和衝突之張力中被一個無形的籠所包圍。我們看,不僅是看到角色之間的認同與差異,同時也從對面觀眾的表情中看出彼此的共同及差異,有時我們會對別人的笑感到沒有道理,有時又會因自己對角色的同情所掉下的一滴眼淚感到難為情。然而,隨著戲中角色們的理智崩解(理智在此乃是作為一種語言的武裝、一種勝負攻防的器械),作為戲中戲的觀眾們也隨著角色中逐漸顯露的瘋狂而進入到某種出神的大悲或大喜之狀態,最後竟而忘去了籠子,忘去了自我,甚至忘去了觀看本身,再也分不清「你是你、我是我」了。

至於那些橫隔在舞台與觀眾之間的線條之縱橫,於舞台的光輝中就像是投劃於演員及觀眾身體上的陰影之交錯,這些陰影不僅構成了我們語言的表達之光所不能及的那些闃黑與靜寂,也是我們生命中曾經想說但總是比這可說的「更糟糕」的那些精神之鞭傷,而龜藏於其中的正是你我不敢為外人道的共同瘋狂與真實。

《殺不住》

演出|愛慕劇團
時間|2015/06/12 19:30
地點|高雄駁二倉庫正港小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演員的表現和感情都很到位,臨場感十足。有趣的是,特別的舞台設計似乎有意的隔絕了觀眾的投入,讓觀眾保持著有距離的客觀來審視討論的進行。(洪琦雯)
6月
11
2016
四人之間的情緒能量有待更多的層次建構,加上沒有人能夠真正暫時離場,使得原本應該迴轉上升的膠凝盤旋狀態,徒然成了原地打轉,費力而累人。(楊美英)
6月
25
2015
演員走位與聲音堆疊的安排,讓現場空間因四位演員時而並排,時而交錯穿插的走位中拉出相互制約、相互抗衡之絲線,讓力度與向度交織成令人屏息或莞爾一笑的整體畫面。(黃明德)
6月
23
2015
正因橫跨十年的時間距離,使這次重演成為一次帶有回溯與再感受性質的觀看經驗。從戶外野臺轉進劇院鏡框,《釧兒》所面臨的,已不只是形式更新的問題,而是如何在被收束的場域中,重新喚回原本屬於角色間的情感動能。
12月
10
2025
正因為如此的劇情安排,讓整齣劇有喜有悲卻不脫離白色恐怖時期的主題,使得觀眾時而笑時而哭,反覆在情緒中做轉換,不因為議題本質的關係而限制整體劇情氛圍的營造。
12月
10
2025
貓仔反對藝術淪為政治宣傳,但有趣的是,《父親母親》本身即是一部以「尋父=認同=自由」為軸心、服務於特定進步價值的作品。其與米粉所反對的政治宣傳,差別在於前者服務於威權,而後者服務於當代體制肯認的進步價值。
12月
09
2025
四位表演者以自身為起點,卻不斷透過身體向觀眾說明:台上的身體永遠不是單獨存在的。它由觀看、記憶、他者、文本、甚至自我凝視所共同牽引;在觀演之間的注視折衝裡,在表演者與自身的內部凝望中,一種不斷增殖的身體於是被生成。
12月
06
2025
那麼,《月海書》不只是特定個人對於說故事的執著,對戲偶意象或不插電聲響的欲求,更是在沒有確切語言結構與意義框架可供遵循的物件劇場裡,如何憑藉各種質地的聲音想像挖掘和感受故事的努力。
12月
03
2025
《蝶變纏身》,提出劇場作為思辯入徑與方法,回到「人是病毒」或者「病毒是人」的終極挑戰中,當然是其來有自的;理由僅僅在於:觀眾內在殷切著這樣一道思索戲劇之於現實的光!
12月
01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