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角Huat Kak》,給高中生的一份人生大禮
9月
18
2018
發角Huat Kak(影響・新劇場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39次瀏覽
林錫昭(台南一中應屆畢業生)

青少年劇場是甚麼?只是青少年主演的舞台戲嗎?表面上似乎如此,但臺南已屆第四年的「十六歲小戲節」卻有更多深刻意義。

參與「十六歲小戲節」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幾乎都是仍帶著青澀的青少年。他們面臨即將「轉大人」的關卡,檢視自己成長故事,或許以叛逆,或許以自閉,或許以憂鬱,和大人世界相抗衡難免衝突,幾經反省思索後,逐漸重新定位自己。

《發角Huat Kak》最真實的意義,就在這裡。

說實在,這次發角讓筆者耳目一新。高三學測後,加入南一中所屬卡其色兒童實驗劇團的舞台經驗,讓我在觀看《發角》時,更能體會劇團在演員的對戲、默契的展現、舞台的走位、氣氛的營造、節奏的掌控那份不易。整場戲沒有冷場,讓觀眾的興致在90分鐘裡被捧在高點,直至落幕,仍意猶未盡。

《發角Huat Kak》並非單一故事,而是由許多故事「拼湊」而成。有被霸凌的;有不認同自己的;有為了音樂夢想,幾個好朋友由台南出發,徒步至高雄參加演唱會,最後因現實被迫屈服的無奈;有錯過阿媽的愛,老人家過世才後悔不已的悲傷;有一時衝動,拉著姊姊到日本自由行的青春熱血;也有回味小時候,爸媽呵護自己的溫馨……。

這麼多的故事,可謂線多而龐雜。但透過專業編劇和導演,各自不同的成長經歷,互相穿插結合,串聯成為好看的戲。

舞台的設計讓我想到湖南張家界的《天門狐仙秀》,以天門山壯闊風景為背景,複雜錯縱的舞台設計令人瞠目結舌,然而在相對小許多的文化中心原生劇場,我卻再一次看到了精湛的舞台設計,與整體畫面呈現。《發角Huat Kak》多變的舞台設計,呈現許多特別視覺。一個左上至右下的斜面,便拉開了舞台的遠近;一扇門、一扇窗便構出多變的出場方式。劇中焦點忽而左忽而右,有時兩個故事同時在台上展演,有時甚至拉到了觀眾席後邊,跳脫舞台框架,更徹底拉開觀眾視野。

劇中換幕安排極具巧思,常常由演員不經意地將道具帶到位。道具設計更往往別出心裁,椅子一轉便成了布景中的牆,可以不必帶下場。架子在窗口一架便成洗床,煙火以雨傘開傘呈現,更令人驚豔。暗幕的間隔很短,既節省時間也節省人力,觀眾興致不會被硬生生剪斷,也不會因為多餘的人增加觀戲難度。

恰似戲劇靈魂的背景音樂,多了,觀眾會聽厭;少了,整部戲就太乾。《發角Huat Kak》轉換音樂於無形,整場令觀眾沉浸於戲中,而不察音樂的有無。

對於演員們來說,《發角Huat Kak》不單是戲劇,而是演繹最真實的自己。或許乍看之下,各個故事似乎缺乏大起大落,張力未免不足。但親身經歷的故事最為真實,更令人咀嚼回味,也更能引起同是青少年的觀眾共鳴。

以一名高中觀眾的角度去看,「十六歲小戲節」可謂送給高中生的人生大禮,無論演員還是觀眾。誠如劇名《發角Huat Kak》,青少年就像剛成長中的鹿,頭頂冒出的角,尖銳容易傷人,等待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好好去磨。不同的故事述說著相同的心境,讓高中剛畢業的筆者有著滿滿的共鳴,看著看著就會掉入那故事中的漩渦,看著演員玩手機不理會阿公阿嬤的叫喚時,也覺得心煩;跟著好友徒步趕演唱會那次,心裡也有股家人與朋友孰輕孰重的拉鋸戰;拉姊妹出國自由行,不禁有種不瘋狂一次枉少年的情懷;還有被同學嘲笑的那份自卑、夢想被摧殘的那份無奈、親人過世的那份悲涼……,隨著劇情發展,不禁套在自己身上,想起屬於自己的16歲小故事,好似跳到台上與他們同台,演了一齣屬於自己的「發角」!

《發角Huat Kak》是雙向的,演員透過演繹自己,進而認識自己、感動自己。另一方面,觀眾透過觀戲,找到彼此共鳴點,與演員進行深入的心靈交流,互相填補各自經歷與缺憾。也因此,每位演員在劇末訴說自己對「發角」的闡釋時,眼中淚光閃爍,台下觀眾也不禁濕了眼眶。

落幕後的座談會,演員們分享這半年的辛勤與勞累,或許因為太多回憶湧現,以致哽咽說不出話,最終只歸結出了一個字:「爽!」深深共鳴的觀眾如筆者,亦被台上感動,最後與演員們同聲喊出「爽!」

這就是「十六歲小戲節」的魅力,《發角Huat Kak》的感人所在。

《發角Huat Kak》

演出|影響‧新劇場
時間|2018/8/17 19:30
地點|臺南文化中心原生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或許,正如導演徐堰鈴說的,「這齣劇用幽默與溫柔,道出台灣原民日常生活困境」,而劇中吐露的一段心聲幾乎可視為劇作要旨,「原住民的問題,你不用笑話的方式講,平地人不會聽」,這就不難理解整齣戲劇運用華語干預、擬仿的方式,形成某種型態的殖民學舌(colonial mimicry),用來迫使主流社會正視弱勢族裔的手段。
4月
25
2024
整體而論,《台北大空襲》的表演與音樂,導演的場面調度與節奏掌握,都有不錯的表現,作品的娛樂性,在觀眾的熱烈反應中得到印證,也再次確認音樂劇在本地表演藝術領域中的優勢與潛力。只是,如果創作者的目的是邀請觀眾,重回歷史現場,親身感受個人在空襲期間的生存困境與意識掙扎,我以為還有努力空間。
4月
22
2024
「眷村」在導演手中,不僅僅呈現了往往被理解為封閉的一面,這個看似封閉的限制卻反向成為導演手中創造劇場經驗的元素,有效地將現實轉為美學,成為當晚演出最令人眼睛一亮的表現,頗有前衛劇場的能量,也是近些年看到劇場創作者中,最紮實且絲毫無法遮掩對劇場形式的才華與熱愛的新銳導演。
4月
22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
因此,當代的身體自然也難以期待透過招魂式的吟唱、紅布與黑色塑膠袋套頭的儀式運動,設法以某種傳承的感召,將身體讓渡給20年代的新劇運動,以作為當代障礙的啟蒙解答。因此,黑色青年們始終保持著的這種難以回應歷史的身體狀態,既非作為歷史的乩身以傾聽神諭,亦非將僵直的歷史截斷重新做人。
4月
11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