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寶寶探索與沉浸劇場《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
8月
16
2018
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人尹合作社/攝影鄭敬儒)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366次瀏覽
謝鴻文(特約評論人)

寶寶劇場在台灣,自2012年由不想睡遊戲社起跑後,為什麼要為寶寶創作的觀念傳播,在各界摸索了幾年後,近三年可以說已見初步成果,從事寶寶劇場創作的團體也逐漸增加了。例如花蓮的山東野表演坊8月10日至19日也正在演出的寶寶劇場《咑咑主義》,為後山的寶寶量身打造一次美妙的劇場體驗;甫於今年成立的人尹合作社,亦剛剛在「2018華山親子表藝節」交出她們的創團作《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也是以寶寶劇場初試啼聲。

從《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這個作品名稱,就可以看出兒童的認知發展,對世界一切存有,始於哲學式的探索喆問。因為有好奇心,促進了大腦求知的本能與想像力,想像又伴隨著行動創造力,這所有發展過程中的體驗,架構了學習和智慧的鷹架,漸漸演變成各種生存需要的能力。正因如此,寶寶劇場的一個重要精神,即是探索。

《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這個作品是這樣帶領寶寶探索的:演出的長方形空間內,全部鋪上氣泡紙,輕輕一踩一碰就有啵啵啵的聲音發出,這個生活物件可以引發寶寶觸覺和聽覺的探索。再換一個角度來看,有了氣泡紙的保護,也成了一個安全的場域,然後才能安心地玩。

再看場中央,安置了一個方形鋼管鐵架,圍上了白色彈性布料,當燈暗時,兩位演員在其中,先是表演了生命的孕育,從嬰兒胚胎蜷縮的模樣,到成熟呱呱墜地,黑白光影的影像,流動著喜悅和詩意,靜靜地吸引著寶寶觀看。當演員開始和寶寶玩遊戲,把手放在彈性布上伸出來,又會引發膽子大一點的寶寶,興奮跑去(或爬去)觸摸。仲谷正史、筧康明、三原聰一郎、南澤孝太合著的《觸覺不思議》一書裡說到:「意識到『觸摸』這件事,不僅能夠讓我們更了解周遭的世界,關於我們自己的身體狀態,或是心智認知事物的方式,也會帶來新的發現。」不管是寶寶主動觸摸或被動被觸摸,越是溫柔無害的觸感,越能使寶寶心理穩定自在,舒服的沉浸在觸感的樂趣中。

所以,寶寶劇場的第二個重要精神:沉浸,其意義就是隨著探索而產生的。演出繼續進行,白色彈性布料被拆開,露出鋼管鐵架,隱喻著生命成長思考框架應該不斷打破。於是演員拿出長長的紙筒,演繹了想像力與創造力和諧的共鳴,紙筒一會是套在手上如同大巨人或怪物的手腳,模樣怪異但有趣;一會變成遊戲的單槓,擺盪出身體的柔韌;一會組合成了一架飛機,啟動物件更多延伸的類比想像……。再換短一點的紙筒,立刻變成望遠鏡,演員和寶寶之間的看與被看互動,讓每一個寶寶身心完全沉浸投入表演,持續一種有溫度、有意味的情感交流。

表演至此,整個環境氛圍都是親切怡悅的,接著方形鋼管鐵架被移動至後方角落,再圍上有磁性的軟布,並將高地不一豎立的紙筒,圍成圍籬般,這樣的用意應是要區隔出一個表演區域,先暫時不讓寶寶進入,好仔細觀賞接下來白色軟布介面上的彩色圓形磁鐵,被隱藏在背面的磁鐵吸力牽引,魔術般的視覺幻覺製造,激發寶寶去探索「為什麼它會動?」可是正如所有寶寶劇場會面臨的狀況,寶寶沉浸在其中衍生的行為,往往是不可預期,也不受控制的自由,例如有些寶寶就會持續自發性的主動介入,越過紙筒圍籬,擋在磁性軟布前,抓起移動中的磁鐵,掀起磁性的軟布上的幾何窗口向內探看,姿態逗趣可愛。面對這樣的狀況,我們絕對不能苛責那些越界的寶寶,還是要去欣賞、包容、觀察他們沉浸的行為裡充盈的快樂覺知感受。

當然,允許包容了一些寶寶越界之後,他們必然會擋住其他人清楚觀看的權利,這有點兩難。但我想如果一開始,若另外兩位演員能適時且巧妙引導,讓所有寶寶都能先暫時坐好欣賞,了解暫時不能越界,難題或許就不在了。畢竟我們也不能忘記,能安靜坐下專注地看,也是寶寶身心發展需要的,重要的探索與發現。

這場演出最後,一個水晶彩球燈垂下,在燈光折射下,炫彩晃蕩。本來我以為表演會在這結束,讓寶寶去追逐光彩點點,或者由演員帶著寶寶一起去追逐探索。可是尾聲卻又安排了一個刻意的互動遊戲,讓所有爸爸媽媽帶著寶寶站起來手牽手圍成圈,跟著演員指令向左走向右走,再換爸爸媽媽向前走,退回之後換寶寶向前走。我覺得這樣的結尾設計,瞬間把前面營造得頗自然的探索沉浸氛圍抽離掉,作品執行的完整度,便留下一小塊缺憾了。

《馬麻,為什麼房子在飛?》

演出|人尹合作社
時間|2018/08/10 14:00
地點|華山1914文創園區烏梅劇院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針對作品的意義來討論,本劇唯一的主題即是劇名,略顯單薄;縱然譯導楊世彭認為除了「真相」,還更深層討論了「謊言」的意義【1】;然則,也僅是一體兩面的層次。
12月
10
2024
從前作到此作,都讓人感到作品內裡含有一股很深的屈辱感,源自非常厚重、塵積的離散與剝奪,譬如當看到阿梅和Briggs在仿新村屋構的舞台上性交時,那是我們都有感的,殖民的傷痛。為什麼那麼痛的話要由女性來說?
12月
09
2024
讓我們能夠更進一步看清與推進思考,本劇所嘗試對話的當代難題:究竟什麼樣的「人」、「者」或者「眾」,才能夠在這個時代有效地統一起「沒有歷史」的主體形象,使之成為有效地置入歷史,乃至介入歷史的主角?
12月
09
2024
對導演來說,歷史事件的晦澀之處不只出自文化或歷史上的距離,更在於缺乏言論自由的討論正當性脈絡,就像大多數人明明知道這樣是有問題的,卻因為服膺於現實而陷入「雙重思想」(doublethink),導演也面臨了該不該解構議題的困境。
12月
09
2024
可惜的是,全劇收攏在計畫成果的樣板宣傳,無法深切開展劇中拋出諸多議題的辯證向度,像是身分認同、文化觀光、地方創生等,而是流於產官學體制交纏下的文化產品。
12月
06
2024
這並不是一齣攸關階級問題的社會寫實作品,相反地,在這個時時充斥著怪誕節奏與聲音的劇場空間中,支配著行動的並不是具體的物質條件,而是追求「正常/不正常」認同判斷而被抽空的精神狀態。
12月
04
2024
此次劇本由團長馮翊綱主筆,將金庸原著作為主菜,配以誇張的表情動作、幽默的橋段,並佐以少許成人幽默,呈現出一場輕鬆且富有娛樂性的演出。雖與十年前的《瓦舍說金庸》相比,劇本在深度及與原著的連結上稍有不足,但整體氛圍輕鬆歡樂,觀眾依然收穫了愉快的觀劇體驗
12月
04
2024
這齣音樂劇流暢的演出,不難想像在前置選曲和樂團編制中耗費的心力,它在歌詞和台詞之間相互呼應,以音樂演唱和戲劇表演推進情感
12月
03
2024
流行音樂與劇場不會也不該只是市場、產業的匯聚與結盟,反而能在兩者互文之間,既在此時此刻延展時空,也讓跨越時代的記憶與感受在此交織。
12月
0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