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的疑惑還是解答《跟著沙彌moonwalk去》
12月
11
2014
跟著沙彌moonwalk去(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409次瀏覽
李佳勳(台灣大學哲學系學生)

這是一部十分特殊的作品,儘管大部分劇場界的作品或多或少都蘊含了創作者的哲學觀點,但像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這樣宣稱結合既有的哲學流派──禪宗──觀點的創作並不多。也令人更想一探究竟,導演要如何以哲學為體,劇場為用,進而開展出作品。

一進劇場觀眾就可以看到有趣的舞台設計,左舞台是鋪著榻榻米的平台,上面有茶具組,馬上就讓人聯想到茶道,也是禪的主題。右舞台有樂師現場奏樂,中間則是一個白色圓圈的場域。在故事開始之前,角色隨著樂師敲擊的節奏在圓圈中遊走,讓人感到有種現實生活中的忙碌感。而隨著劇情發展,我們也會慢慢理解到這個白色圓圈對於角色在劇情中的局限性。

故事以月球旅行團「長生不老團」為開端,團內不同的成員,也有各自的目的。唯一相同的是,他們對於目的地都非常的執著。創作者並沒有讓導遊帶他們去月球上找尋他們想要的東西,有點超出觀眾的預想,也能夠引起觀眾的興趣。但角色目的衝突,不滿意的角色們不停追問,使得導遊無法招架,只好道出:「現在就是目的,根本沒有行程。」這一句話令人玩味,除了在劇情一開始畫龍點睛之效,在觀眾心中種下一顆好奇的種子。到末聲時,同樣的場景不同出現,我們可以看到角色對於重複的情節感到無力且不耐。他們最後在導遊的誘導之下跳出白色圓圈,回頭才發現,原來自己角色的局限,也發現自己正被觀眾觀看著。此時觀眾心中的種子才真正長成大樹,而這句台詞的意義也真正開顯出來。

在我看來劇作者原意希望觀眾能在觀賞之後,學著在生活之中慢下來,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不要一味的向外追求,試著用一種跳脫對立的方式觀照生活。雖然戲中是角色發現自己被觀看,但觀眾出了劇場,不也是被日常生活中的人們觀看著嗎?但導演想傳達的目的是否成功,我想從觀眾的反應即可看出,有一些觀眾其實已酣然入夢。除了戲本身長度的關係,在劇中插入的禪宗公案,一則接著一則出現,但未經轉譯或詮釋,對觀眾來說猶如囫圇吞棗,對於主線的情節效果也毫無助益。觀眾才剛試著要去傾聽,卻又已經跳到下個公案,令人應接不暇。即便有訓練優良的鼓團和背景的新媒體技術,卻因為太過精采,使得原本就缺乏系統性的文本相較之下更顯枯燥。導演這樣的作法其實已經假設觀眾是可以慢下來,進劇場接受長達兩個多小時的哲學思考,這似乎有一點本末倒置。我認為看到以劇場手法敘述哲學觀念的結合是令人喜悅的,意味著哲學普及化的工作依然有人重視。但導演在結合哲學概念和劇場手法上,可能還須多加琢磨。原本為了凸顯概念,使演員成為情節的附屬品,哲學概念也變成徒具噱頭,不能深達人心,實屬可惜。期待導演在接下來的禪計畫其他作品能夠有所改善。

《跟著沙彌moonwalk去》

演出|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
時間|2014/11/09 14:30
地點|台北市水源劇場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誠然,故事的熟悉感加上網路作梗的堆疊,讓觀者對演出內容多少還能掌握劇情所傳達的內涵,無論是回應先前的教育宣導或是反映當今的網路亂象,背後所蘊含的社會教化意味仍顯得相當濃厚,勸世的目的不難體會。但既是標榜「音樂劇」作品,則做為主要架構的音樂旋律、唱曲歌詞、肢體節奏,則必須面對最殘酷的演出考驗。細數曲目表中包含序曲、終曲及中間串聯等洋洋灑灑總共多達十五個曲目,音樂唱段的編創可說具足了滿滿的誠意。
3月
13
2024
從四季風土節氣發動的表演文本,進入了童年的回憶,收尾落在劇中主人翁有感成長敘事的疑惑與追求:「什麼樣的果子才是最好的果子?」「妳就是妳自己。」「我就是我自己?這樣就可以去冒險了嗎?」雖然,這樣的感悟,帶著正向的能量、溫暖的鼓勵,不過,前半場所展開的土地連結或家族回憶,予人期望更多的開展,到此戛然中斷,讓人若有所失。抑或是換個角度解讀,從家族淵源到個人成長,恰足以引動聯想人生的終極問題:我們從哪裡來?往哪裡去?我們是誰?因此,即使觀賞結束的時候,我們是無法知道真正答案的,一如生命的腳本總是無法預知未來禍福,必須自行邁開腳步前進,才能揭曉謎底吧。
3月
05
2024
導演的場面調度,展現對文本的極大尊重與自我節制,以簡潔的手法,讓演員的身體與聲音在幾乎空無一物(除了必要的桌椅和視覺焦點的紙捲),但有強烈設計感的劇場空間中,自然而平靜地流動,有效地發揮文字內涵的戲劇性與抒情性(lyricism),貼切呼應作品主題。自屋頂平滑地斜掛而下,位在舞台中心的特殊材質「泰維克」紙捲,雖是舞台視覺焦點,但並不會轉移或妨礙我們的觀看、聆聽,而更像是舞台上的第N個角色(文學作家、Bella的一夜情對象),與戲劇文本平行互文的其他文本(創意寫作課程指定閱讀),或者角色生命情境的隱喻(Bella自殺的嘗試),最終更成為角色個人生命的寄託:Bella的最後一段獨白,全場靜默無聲,以投影呈現在紙捲上,我們彷彿隨著她的引領,翻著書頁,讀著她為Christopher寫下的悼詞,沉靜地聆聽著她——或許還有我們自己——內在的聲音。
3月
04
2024
《乩身》以加倍誇飾的手法來觸及問題意識,討論民間信仰在當代潮流中的轉變:神明文創化、信仰科技化與信眾速食化。在民間傳統信仰中,乩身是跟神明有特別緣份的信徒,作為神明降世所附身的肉體,本來的責任是協助神明濟世救人。然而《乩身》的虎爺乩身沒有特殊體質,也沒有「坐禁」靈修,而是表層意義上的吉祥物般的存在。不只神明周邊可以文創化,地獄會是熱門旅遊景點,枉死城更可以是開party的好地方。
2月
09
2024
一個大哉問,如何逃出父權體制,及其婆系的代理人?求助於祭品的獨棟紙紮屋,這是已惘然的死後事,《鼠婆太》要凸顯的是快意人生的在世事,也就是甕養白蘿蔔為菜脯及其蛋。事實上,白蘿蔔屬十字花科,不是繖形科的紅蘿蔔,所以不叫white carrot,而叫radish,或可加上white,西方人依據它的日語「大根」俗稱為daikon——閩南語就是菜頭。但無論叫什麼,它就是塊莖類,是這齣奇幻劇的主要符號,而德勒茲著名的「塊莖」(rhizome)思想在此倒是很契合。「塊莖」是某種運作,是相反於樹狀或單一系譜的體系,一種跟域外產生連結或交遇(encounter)的思維,且總是保持差異,或回到差異自身,它有六個運作法則:連結(connection)、異質性(heterogeneity)、增多性(multiplicity)、不定意指的斷裂(asignifying rupture)、製圖術(cartography)以及「轉印法」(decalcomania)——也叫貼花轉印法。就像團名「末路小花」的命名很奇魅,德勒茲把貼花的decalcomania解釋為一種「塊莖」則是很妙用,他這麼講:
2月
09
2024
正如演出地點選擇編導許芃老家祖厝,是名副其實的沉浸式現地製作,故事也取材自大量的許家親族訪談。不過,《鼠婆太》卻非一齣許家家族興衰史(更沒有藉知名後代子孫牽連台灣近代史),而是從這個中壢過嶺的客家家族,傳遞個人(特別是女性)與親族之間的愛恨情仇。
2月
06
2024
故事從結束開始,梁山伯與祝英台化作蝴蝶雙雙飛去,留下來的馬文才要如何去面對這樣的局面?陳家聲工作室取材經典故事《梁祝》,拉出馬文才為主角向外開展,揉入當代語彙,透過喜劇手法投以存在主義的哲思。
1月
26
2024
在探討導演手法和故事精心佈局之前,必須提及「病人」這個角色中所植入的「亡靈」(phantom)。病人在童年喪母後長年與醫師的父母同住,在「契媽」的暴力、極端宗教信仰和精神壓迫下,塑造了「契媽」的亡靈。病人偶爾以國語表現亡靈的人格,以這樣的方式與醫師對話。
1月
19
2024
這種非寫實的營造反映在角色名字、場景設計與音樂燈光等,而本劇為了在地化,雖然刪掉了比較多涉及異地文化脈絡的描寫,導致文學性手法帶來的抽離感被淡化(諸如地名的諧音、白蘭琪的名字法文原意、愛倫坡的諧音雙關等台詞均被刪除),但也在其他地方,加深了非寫實元素的運用。
1月
11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