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場域,多重感受《時光裁縫》
11月
30
2018
時光裁縫(漂鳥演劇社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553次瀏覽
楊力宣(自由業)

今年十一月觀賞2018桃園鐵玫瑰藝術節漂鳥演劇社《時光裁縫》,是一難得、特別的觀戲體驗。其表演場域設在桃園中壢老屋「中平路故事館」,為雙拼結構的日式宿舍。當舞台移轉到老舊木製的老屋中,沈澱的木香、靜謐的空間包圍著觀眾、表演者。劇團也善用屋內雙拼結構的特色,藉由左右兩邊相通的房間(每一房:居間+座敷),讓一對母女的回憶穿梭在觀眾週圍,觀看者猶如身臨其境,藉由空間、陳設、表演者重返老屋過往的時光點滴,而時光也隨著故事的推展活絡起來。

在,與不在?兩者在時間軸上同時進行著

觀賞表演前,劇團會要求觀眾隨機抽小木夾,寫著「時間流轉」或「時光裁縫」,兩者分屬不同空間,而觀眾所抽到的木夾就決定將走進誰的回憶。

表演場域分成左右空間,兩者之間有共通走道,左是「時間流轉」、右是「時光裁縫」。筆者此次抽到「時間流轉」,當表演開始時,筆者坐在左側座敷,看著居間阿眉的故事,走道的另一端傳來阿眉女兒的說話聲,但卻無從看見另一端發生什麼事,會覺得有點惋惜,然而往好處想,或許藉由這個方式,可讓觀眾聚焦在一個「主」回憶,較易凝聚對角色的情感。

表演者,一共有三人。當雨水滴落、運轉的裁縫機作響,引領阿眉女兒出場與阿眉相視著,此時另一角色圍繞在他兩身旁,筆者猜測是流徜在阿眉與女兒週圍的「時光」,偶爾喃喃自語,猶如兩人共同生活時的餘音仍繞著樑,默默回應她兩各自述說的故事。三個角色,三種「回溯記憶」的型式,當故事進行時,三者穿梭在左右房間,時而在觀眾身旁、時而在前方居間,有時又待在左右兩側的玄關處,三者保持獨立不相觸,藉由隻字片語,相互填補記憶的空隙,如同「平行時空」的概念,共存於同一空間,卻因身處不同時間點上,因而無法接觸到彼此。

聲音、光影——零碎回憶中堆疊的溫暖 

這場表演裡,聲音是很重要的輔助角色。從開場的雨滴聲、裁縫機運轉卡噠卡達作響、收音機傳來的音樂、阿眉哼歌的旋律,伴隨不斷被喚起的兒時算數的聲音:五、十、十五、二十……,串起了記憶片段逐漸被拼湊起來。來自日常週遭的聲音,創造了生活的況味與溫度,肯定了回憶具體的存在,也拉近與觀眾的距離。

其二是燈光。正因為不是制式化的舞台,又是老屋,燈光的調度不那麼方便,因此要如何適時引導觀眾也是一大難題。在這戲裡,表演者會拿著手電筒或彈性地移動燈具來輔助,逐步地推展觀眾的想像,有時也會透過光影去表達角色的心境。印象最深刻的一場,就是阿眉出嫁梳妝時,透過燈光投射在紙門上的黑色身影展現出來,此刻如同阿眉人生的分野,當她套上頭紗走出來時,她已不再是自由之身,「一如衣櫃的舊衣服,亮豔的自己也結束了!」嫁予人妻,她再也不能像使用裁縫機一樣,喊停就停,凡事都得依夫家、依兒女。

導演游文綺在節目單上寫道,「我們雖已不在那了,卻因為意識到『不在』,而感覺『存在』。」看完表演回頭咀嚼這一句話,心中無限感慨。此劇,雖然僅是短短一小時的表演,卻也滿載感動與驚喜,值得親身感受!

《時光裁縫》

演出|漂鳥演劇社
時間|2018/11/04  19:30
地點|桃園市中平路故事館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坐在電腦前回溯此作,引領我回到那些場景的記憶,不是鮮明的表演,而是那些殘缺、阻礙表演發展的「缺點」。(劉祐誠)
11月
16
2018
坂本龍一為《TIME》寫作的主旋律(絃樂),其和聲結構呈現一種無前無後的靜態,亦呼應了「夢幻能」的時間結構:鬼魂的時間只有當下,沒有過去與未來。或許,這亦是坂本龍一在面臨人生將盡之際,領略到的在生與死之間的時間的樣貌。而物件聲響、環境噪音與電子聲響的疊加亦給予音樂含納宇宙無數異質聲響的時間感。
3月
28
2024
《TIME》中所有劇場元素,無論是整合的或破碎的影像、行走的或倒下的肉身、休止或連續的樂聲、平靜或波動的水液、漂浮與蒼勁的文字話語、觀眾的屏息或落淚等,每一個元素就如同互相層疊滲透的音符與音質,讓劇場觀眾對於時間的感知,在時而緊縮時而張弛的元素堆疊中, 在每一段的行走中延長或是縮短時間感知。
3月
28
2024
《TIME》作為坂本龍一晚期的劇場音樂作品,一方面運用笙獨特的音調塑造出空靈的意境,並結合高古史郎在視覺上的設計,使此地滯留於生死之間,笙音帶來生息,沉默隱含衰敗,田中泯的身姿恍如幽魂,步行於水鏡,攝影機記錄下老者的滄桑。觀眾凝視他,猶如凝視消亡。另一方面,當來自各地的照片遍布投影幕,又似乎能隱約窺知坂本龍一晚年對自然環境的思考,其故鄉所曾遭遇的天災人禍,或許都在這位一代大師生命中留下痕跡。
3月
28
2024
全劇接近尾聲時,被重重包圍的警調逼到牆角的角色們,突然打破第四面牆,邀請觀眾幫忙藏匿「贓物」,成為抗爭行動的共謀,台上(角色/演員)台下(觀眾/群眾)開始玩起「你丟我接」的同樂遊戲,氣氛熱烈。編導可能認為這樣的場景,可以代表藉劇場反諷現實、紓解焦慮、為民喉舌的功能,得到觀眾的認同,期待在博君一笑之後,能讓君深自反省。對我而言,仍不免有些疑慮:歡樂激情過後,終要回歸現實,劇場裡異想天開的瘋狂行動,是否真能轉變成面對現實的批判思考與理性抉擇,仍待驗證。
3月
28
2024
換言之,歷史難以被真正地再現,而報告劇的中性狀態(in-between)迫使群讀演員拉開與過往他者記憶的客觀距離,有自覺地以自身生活經驗棱鏡識別、折射劇中人物的生命狀態和理想主義實踐,從回溯當中逼視眼下社會所面臨的危機時刻,在啟示的瞬間將現實中一再丟失的希望重新贖回。
3月
25
2024
知識也是一種權力。對某些政權而言,知識可以是危險的,需要被管制;對某些人民而言,知識會讓自己身陷險境。人們可以藉由獲得知識來改變人生、改變社會;也可以藉由知識展現優越。不過對於看完《白兔紅兔》卻被迫閉嘴的觀眾而言,知識變得無用,在感受到「知情」所帶來的權力的同時,卻也無法藉由說出「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來彰顯特權。
3月
22
2024
誠然,故事的熟悉感加上網路作梗的堆疊,讓觀者對演出內容多少還能掌握劇情所傳達的內涵,無論是回應先前的教育宣導或是反映當今的網路亂象,背後所蘊含的社會教化意味仍顯得相當濃厚,勸世的目的不難體會。但既是標榜「音樂劇」作品,則做為主要架構的音樂旋律、唱曲歌詞、肢體節奏,則必須面對最殘酷的演出考驗。細數曲目表中包含序曲、終曲及中間串聯等洋洋灑灑總共多達十五個曲目,音樂唱段的編創可說具足了滿滿的誠意。
3月
13
2024
從四季風土節氣發動的表演文本,進入了童年的回憶,收尾落在劇中主人翁有感成長敘事的疑惑與追求:「什麼樣的果子才是最好的果子?」「妳就是妳自己。」「我就是我自己?這樣就可以去冒險了嗎?」雖然,這樣的感悟,帶著正向的能量、溫暖的鼓勵,不過,前半場所展開的土地連結或家族回憶,予人期望更多的開展,到此戛然中斷,讓人若有所失。抑或是換個角度解讀,從家族淵源到個人成長,恰足以引動聯想人生的終極問題:我們從哪裡來?往哪裡去?我們是誰?因此,即使觀賞結束的時候,我們是無法知道真正答案的,一如生命的腳本總是無法預知未來禍福,必須自行邁開腳步前進,才能揭曉謎底吧。
3月
05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