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心境與人《一甲子的距離》
5月
16
2018
沒有沒有(許程崴 提供)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746次瀏覽

演出:許程崴、王宇光

時間:2018/5/6 14:30

地點:臺南文化中心原生劇場

  盧子涵(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藝術與人文教育研究所)

距離是時間、是生活,是人生步步的累積,60年,過去一直去,未來一直來。誰不曾在心頭暗自盼望生活某些時日能重新開始?更或者希望多少時間能夠凍結靜止?只有當下會不斷得發生進行,那就是現在......

首支舞碼《沒有沒有》編舞者許程崴,利用大片白布將舞臺空間分割,使舞臺中央呈現略微垂直如滑梯般的瀑布小溪,在我眼裡這恰似未來世界僅存的溪河。聚光燈打下,女舞者在燈光邊緣,像是快要墜落般的趴在那兒,畫面將我帶到未來,是僅存的水源盡心盡力的維護倒在溪河中的一條魚。起初舞者身穿水藍色緊身衣帶著泳帽,緩慢的步伐及身體軌跡,像極了魚群渴望海水,兩條魚出無法悠遊自在的活著,只能彼此依偎,細細的觀察兩條魚身體接觸的瞬間,男舞者穩如泰山的將女舞者推托至高點,兩者肢體接觸的溫度力量,像是為了生存而產出奮力一搏的力量。

魚乃變溫動物,需要感受外界環境影響與改變,舞者換上一身土色的服裝別於先前的緊身衣,寬鬆能透過風,而第二段的動作,明顯看見身體動力的改變,是激烈也是強烈,像是因為嘆息而燃燒起的一陣暴風煙。雙人的最後,男舞者作勢槍殺女舞者,兩條魚的關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是為他好或是為己求生?我想人生就是不斷的向前與選擇,但到最後也許只剩下零碎,或許就像魚一般,被迫的只能選擇跟幸福擦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們交替著身邊的不同氣味,倘若我們能再過一甲子,沉澱出所有殘缺的不可或缺,就像女舞者最後一刻的倒地,no..no..環境已老,我已屬於黑夜;燈暗結束。

《無臉蝸牛》編舞者王宇光,利用開門見山的方式,讓觀眾能輕易的跟著舞者獨立面對卸下面具後的未知。害怕卻又渴望卸下面具的雙手顫抖地將石膏面具慢慢剝離,紅色微笑也將碎落一地,而穿著紅襪子的無臉的蝸牛正在慢步前行,走向一趟心靈與身裡的衝突之旅。首段音樂襯著歇斯底里的呻吟,舞者朝反方向逃離,紅色腳步想奔向渴望的微笑人生,但蝸牛無法奔跑,應證了舞者頭部被一條長即側臺的黑布所纏繞,又長又黑的布像極了蝸牛與生俱來凡走過必留下的的黏液,讓我感受到無臉蝸牛心靈與身理的遙遠距離。起初舞者的動作是試探性的突破,動力慢慢的堆疊,狀態慢慢的累積,像是告訴自己不管黑夜怎麼長,白晝總會到來,一步步朝嚮往的生活邁進,但諷刺的是蝸牛身理及心理的反應就像人類在沒有路的森林繞了幾回,看到自己的腳印,眼淚是必然的反射行為。

《無臉蝸牛》在音樂上做了很棒的選材,起出安靜無聲加上了輕微的滴滴答答,是那面具碎裂的散落聲,而從歇斯底里的吼叫到快樂的Run Rabbit Run層層堆疊,強烈烘托出無臉蝸牛的現實狀態。在最後快板的音樂陪伴下,舞者身體動作強而鬆,有時落在拍子上,有時刻意分離遠遠,音樂與拍點的結合讓舞者身體感受到囚禁,讓作品看起來更多層次。最後舞者頭部少了面具少了黑布的包覆,露出了自己本身的樣子,但肢體動作的設計依舊不見顏面,動作的俐落似乎極度想釋放能量,但舞者臉上卻毫無表情,搭配著極短俏麗的頭髮散舞在臉的左右,頭髮像拉鍊般走過街,拉開先前紅色腳步走向微笑的所有情節,當然,那是自己在無花果樹裡尋花,再一次,我又看見了心理身理的距離。

一甲子的距離,訴說著現在與過去及現在與未來,更提及人與人自己本身的距離。同樣地點同樣臉、不同的時間,對於環境、心境,或許像《沒有沒有》放棄對未來的渴盼,或許像《無臉蝸牛》不斷告別昨日的無奈,忽然明白,人生不妨迷路幾遍,在迷路時讓陽光衝進沒有路的森林,因為生命必須有裂縫,陽光才照得進來,經過一甲子的距離說不定就能撿到每個人遺失很久的那一塊。

《一甲子的距離》

演出|
時間|
地點|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編舞並非命題作文,文學更非舞蹈的上位概念,所以規定以某一段文學作品的文字作為現成的舞意,作為編舞創作的「依據」或「想像」,恰有削足適履之憾。可喜的是,這兩位青壯代的編舞者,以作品證明了舞蹈書寫的獨立意識。(林育世)
6月
08
2018
《群浪》從電音和慢速中看到自由,放大生命的存在;從看似青春動感中探討其背後深層、關於身分認同的沉重議題。或許跟最後的結局一樣,沒有解答、沒有對錯;只不過,是以一種更為純粹,不常見的態度,切入觀察這個世界,在兩個端點中,找到一個舒適的平衡點。
11月
20
2024
編舞家林文中不僅運用了「無家者」的對話作為舞蹈主要配樂,在對話之間還慧黠地穿插了歌劇中的詠嘆調,壓抑、痛苦的情緒剎那間得到了一絲釋放,伴隨著優美的歌聲,彷彿讓生命獲得救贖般,一直沉溺於泥濘中的自己,也得到了舒緩與解脫。
11月
11
2024
就舞蹈身體而言,這個自我在台灣幾乎沒有經典涵義的傳統可言,把宮廟信仰或原住民祭典的身體性視為舞蹈,其實是事後的現代發明與自我證成。那麼,與其惘然去找出刻有自己名字的魚,還不如把自己視為魚,並裝上感應器,游向汪洋大海,接通地球寰宇的種種感素。
11月
01
2024
而今回到劇場,完整的「劇場重製版」讓過往的意味不明忽然有恍然大悟之感,拉威爾《波麗露》僅有單向漸強的意涵也更為明確:鼓點是不得不前進的步伐,無論是誰,人生都沒有回頭路。
10月
28
2024
《人之島》則將聚焦於人的視角稍稍轉移到環境,從風土民情與人文歷史稍稍滑脫到海洋島嶼間的隆起與下沉,以及隨著外物變動所生成的精神地景。
10月
14
2024
帶著島國記憶的兩具身體,在舞台上交會、探勘,節奏強烈,以肢體擾動劇場氛圍,於不穩定之間,竭盡所能,尋找平衡,並且互相牽引。
10月
13
2024
隨著表演者在舞台上回想起的「舉手」與發聲,其力度似乎意味著創作者/表演者想要正面迎擊某一面牆;而這一面牆的內核關乎了當事者所在意的生命經驗,有徬徨、焦慮與怒氣,進而回望這些舉止的源頭與動機,猶如一種來自當事者的「愛」跌進了谷底,然後激起一整個連充滿試探性的時代,也無法平息的驚人勇氣。
10月
09
2024
這個台灣原創的舞劇中,卻可以看見多種元素的肢體語彙,包含現代、民族、芭蕾,甚至是佛朗明哥舞。從劇中對於歷史脈絡下的故事與舞台美學風格的專業運用,可以感受到台灣柔軟包容的文化特色,是一個結合各種專業才能,並融合呈現的表演藝術。
10月
09
2024